夜色正濃,偶然來往的車輛沒有停歇的,唯有一輛電瓶車緩緩在橋邊停住。
俞伏麻木地下了電瓶車,吹着夜晚拂來的涼風,站在了橋邊,俯瞰下去,是幽幽河水。
“咳咳……”
咳嗽了幾下,俞伏拿出紙巾捂着嘴巴,等咳嗽停住,發現紙巾上全是鮮血。
肺癌晚期,哪怕是普通人,也知道沒了拯救的希望。
而在他的身上,更是沒了希望。
剛勉強笑着把妻子送去了超市上夜班,俞伏很難想象,爲何網賭欠下幾十萬的妻子,還能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也許,因爲妻子從來都沒在乎過他吧?
辛辛苦苦上班,把掙來的錢全部交給妻子搭理,人到中年,以爲再熬二十年還清房貸,就能享受退休的幸福,可是都完了,幾十年存下來的錢不僅被妻子消耗一空,還欠下了鉅額的賭債。
這也許還不是絕望……絕望的是,他這次體檢才發現,原來越來越差的身體,是因爲患上了肺癌。
“咳咳……”
再度咳嗽了下,俞伏只覺得這一生很是可笑,他這麼辛苦到底是爲了什麼?
連養了十幾年的女兒,都不是自己親生的……
他拿出煙盒打開,裏面還剩最後一根菸,哆嗦地拿出火機點上,前所未有的緩慢抽完,彷彿在留戀這個世界。
上司的怒罵,同事的詫異,妻子的若無其事,女兒的不屑一顧。
怒起反抗要被說成暴徒,使勁憋着要被說成懦夫,天下之大卻無自由伸展之處,人口雖衆卻無知心共語之人,老婆不是自己的老婆,孩子不是自己的孩子,與父母亦是矛盾積攢並不理解自己,人活着就是一副行屍走肉,死與活着又有何差別?
菸頭燒盡。
俞伏沒再猶豫,也許這是他四十年人生中,最果決的一次。
翻出橋欄,往前一躍,就如束縛已久的鳥兒,終於有了自由,那是自由的飛躍,至少死亡,他擁有選擇的權利。
“噗嗵……”
橋上隱約傳來路人的驚呼。
可這一切,俞伏很快就感覺不到了,死亡的黑暗很快降臨,他鬆了口氣,所有的壓力終於不再承受。
……
6月7日晚上8點17分,在本市譚江大橋上,一輛車的行車記錄儀拍攝下了驚險的一幕,有人在橋邊忽然翻越護欄跳進了譚江。目擊者很快報警,本市救援隊接到報警後出動了21名救援人員,2艘救生艇到場處置,經過一系列搜救,並未發現屍體,搜救還在繼續中。
據悉,該男子妻子表示,丈夫平時性格比較樂觀,事發前剛送了自己上班,並無異常舉動。而在此之前,丈夫曾在工作中和公司的領導發生不快,公司的領導曾當着很多同事的面訓斥丈夫,她認爲,丈夫是因爲一時想不開才做出此舉。
目前,具體情況正在進一步調查覈實中。
……
“你爲什麼要自殺?”
“死亡可以結束痛苦。”
“這不是逃避的做法嗎?”
“逃避……雖然可恥,但很有用。”
“所以,如果給你一個機會,你願意重活一遍嗎?”
“重活……是按照原來的軌跡重活嗎?還是給我另外一個人生?”
“當然是另外一個人生。”
“但那樣又如何呢……不過是再經歷一遍痛苦罷了。”
“你想改變?”
“誰不想改變呢?”
“我可以給你改變的力量。”
“給我改變的力量?”
“對,可以改變一切的力量……時代即將改變,不止是你,而是很多很多人,但你應該是其中很有趣的一個。”
“那麼,這股力量是什麼?”
“……當你渴望變強時,你就會愈加強大,這取決於你的心靈……但要告訴你的一點,這股力量很強,宛如神靈,可是你的心靈依然是凡人的心靈,你只能用凡人的心靈來駕馭這股神靈似的力量……當你猶豫時,你會弱小,當你堅定時,你會變強,當你意志毫不動搖時,你將比神靈還要強大。”
“我不懂,這力量可以堪比神靈,而我的心靈只是凡人?”
“因爲我不會改變你的心靈,那樣的話,你就不再是你,只不過是個人工製造的僞物而已,我賦予你的,只是個種子,一切取決於你的思想。”
“身體的強大……也會讓心靈變得強大。”
“你認爲的強大,就只是這麼簡單嗎?”
“難道不是嗎?”
“你如果一直保持這樣的想法,也未必不行。”
“你爲什麼給我這樣的機會?你是誰?”
“我是‘環’,一切由開始而又結束……世界的劇變,文明的動盪,即將上演。”
……
當俞伏再次感覺到光亮的時候,他愣住了半晌,直到好一會兒後,他纔回過神來,盯着明亮的天空發呆,然後才慢慢起身。
這是在?
也許是下游的某處,水草叢生的岸邊,在遠處有人工製造的堤壩。
爲什麼我會在這裏?
當這個念頭在俞伏的腦海內一閃即逝的時候,記憶很快涌現出來……我是自殺了?但沒死,而是和一個神祕的存在達成了交易?
他驚愕地擡起手臂,四十歲的他,以往的手背和手臂,已經可以看到的鬆弛了,可如今他的手臂和手背緊繃結實有力,煥發着年輕人才有的健康光澤。
再低頭一看,這怎麼可能是他的肚子?他的肚子雖沒有啤酒肚那麼誇張,卻也挺起了肚腩,而如今他的肚子取而代之的是八塊黃金比例似的腹肌,輕輕一摸,堅硬的如同鋼鐵。
赤身着的他,下面的大腿也粗壯有力,一條條肌肉猶如鋼筋絞合,只覺得全身充滿了說不出來的活力和力量。
“感覺怎麼樣?”
忽如其來的聲音,令俞伏呆了下,左右張望了一圈沒發現人影。
“你在……我的大腦內?”
“你拿着手機,對着另外一個人通話,然後說我在你的大腦內,豈不是可笑?”
“你這是什麼意思?”
“人類暫且無法理解我的存在,你也可以簡單的認爲我就在你的大腦內吧。”
“你真的讓我重生了?”
俞伏到現在都很難相信這一切,畢竟這完全違背了以往的以往的科學認知。
“這並不困難,還記得我們之間的交易嗎?我將給與你改變的力量,而你將利用這股力量去做任何符合你心願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