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韶音垂下頭去，問：“那麼君陌歸最後與賊寇二當家那一戰，你是不是漁翁得利了？”
這個問題，問得有些沉重。
她有點擔心，以姑射的性子，若真的是他做的，他指不定真的會承認！
姑射看着她的樣子，竟覺得這樣他的心裏也有些滿足了！
因爲她潛意識不希望這些事是他做的，所以她也會爲他而心裏難受？
這樣想，他的聲音溫柔了許多，只恨她對自己爲何就沒有半點回應！
他低聲道：“韶音，你是不是不希望發生這種事？”
聶韶音沒有回答，而是等着他的答案。
許久後，姑射又笑了，道：“那一戰，我就在附近。沒錯！”
聶韶音的臉色一沉，倏地擡起頭來盯着他。
不願意看到從她眼裏看到譴責的神色，姑射也不賣關子了，趕忙道：“你別緊張，漁翁得利的人，不是我！”
聽到他這麼說，聶韶音的心倏地放了下來，他的意思是，不是他做的？
“你信我嗎？”姑射看着她，不放過她臉上的任何一點反應。
聶韶音緩緩對上他的眼神，怔愣了許久，才道：“你不騙我，我就信你說的話。”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他不過騙她一兩次，在她面前卻一輩子都翻不了身了！姑射慘淡一笑，道：“是我做的事，在你面前承認又如何？不是我做的，我自然也絕不可能背鍋！”
聶韶音靜靜地等待：“那你說，你說實話，我相信你。”
看樣子，她竟然是願意相信他的，這點讓姑射的心情又愉悅起來，衝她甜膩膩地笑了下，道：“我在旁邊觀戰了。親眼看着君陌歸體力消耗殆盡，雖然最後還是勝了，卻也沒有了力氣，芒星都脫手了。”
“然後呢？”聶韶音的心被提了起來。
這件事過去這麼多日，還是頭一次真切的聽說關於君陌歸的消息。她就想知道後面的事！
她甚至知道，姑射心裏對君陌歸恨得牙癢癢，恨不能君陌歸死，自然是不會救人的！
但是，因爲君陌歸與她的關係，他肯定也不會掉頭就走！如果君陌歸要死，他可能都是要站在那裏看着君陌歸斷氣的！
所以，姑射肯定知道君陌歸後來的下落！
果然，姑射那雙美眸眯了起來，說道：“我啊，就在一棵樹上，就想等着看君陌歸什麼時候斷氣。我不願動手殺他，但別人殺了他我卻也樂見其成！不過當時我想，再等等多半會有人來救他，雖然錯失了一次弄死他的機會很可惜，好歹”
他瞧了她一眼，道：“他沒死，你就不會難過吧。”
這話說得相當無奈。
那是一種極其矛盾的心理！
他想讓君陌歸死，可是怕心愛之人難過，竟然也能忍住不親手宰了情敵！
可以說，他能夠做到這樣，還真的讓聶韶音對他刮目相看了起來。自控力到這樣程度的，也着實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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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她又問：“所以，你親眼看到有人把他弄走了？知道是什麼人嗎？”
姑射搖頭，道：“不清楚，我尾隨在後”
沒說完，他又看她，問：“你不恨我見死不救嗎？如果當時我出手了，以我的武功救下他是並不困難。只要我出手，君陌歸就不會出事，你就不用面對這些。”
聶韶音十分冷靜，其實她也痛恨自己凡事都能保持理智。
可這就是她，她就是活得太明白了！
她無奈苦笑，道：“如果你能救他，我當然更希望這樣。但我也知道，你不會出手。就如同如果他親眼見到你死在他面前，也是不會救你的！”
姑射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道：“聶韶音啊聶韶音，這世上，怎麼會有你這樣活得這麼明白的人呢？你爲何能把一切都分得這樣清楚？”
這樣的女子，他怎麼可能不愛她？怎麼可能放得下？
“所以，你尾隨在後，看到那些人將他送去了哪裏控制起來了？”聶韶音又問。
不想，姑射卻搖頭，道：“並沒有。他們將君陌歸丟下了懸崖！”
“什麼！”聶韶音倏地站了起來。
丟下懸崖了，倘若君陌歸武藝在身，什麼樣的懸崖也困不住他。但是，當時激戰三日，他已經透支了體力，在武器都握不住的情況下，還可能有活命嗎？
姑射見她這樣激動，將她扯住坐了下來，道：“君陌歸的屍身是假的，對吧？當時聽說了此事，我專門打聽了，得知找到他屍首的地方，我就知道那個君陌歸不是真的！”
再想想，她會懷疑，也很正常。
何其聰明的聶韶音，那是她心愛的男人、與她有過肌膚相親的男人，縱是那屍體再怎麼以假亂真，她又怎麼會相信？
正因如此，當知道她請旨求來冥婚的時候，他纔會那樣激動！
因爲，他看到了她的決心——她要守着君陌歸回來！
聶韶音也冷靜了一點，道：“姑射，那懸崖是在什麼地方，你告訴我！”
“已經過去這麼長時間了，你覺得你能找到他？”姑射挑眉問：“就算是屍體，也被腐蝕了或者被野獸吃了吧？”
他說的是實情，但同樣的，他也確實不想她再去尋找君陌歸了！接受君陌歸已經死了的事實，她這樣心思透亮的人，遲早能夠看開能夠把過往的戀人放下。如此一來，他或許還有機會！
聶韶音怔然看着他，眼眶竟然瞬間紅了！
她搖頭，道：“不，我不相信！”
“你覺得我編故事騙你？”以爲她是不肯相信自己，姑射臉色丕變，沉聲問道：“驚夢是怎麼跟你說的，她想讓你恨我，是不是？”
聶韶音苦笑，道：“驚夢有沒有騙我我不知道，不過你應該不是騙我的吧？”
她轉頭對上他的目光，眸光脆弱得似乎要破碎！
姑射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他去做了什麼事，驚夢根本就不知情，長老們或許知道他去了北城，以爲他是想要把君陌歸幹掉，卻不會將細節告訴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