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怎麼了？可是身子有什麼不適？”紫衣攙扶着她，自然沒有錯過她的一絲一毫變化，低聲詢問。
聶韶音很快就回過神來，衝她笑了笑，道：“無事，腳背有點抽筋。”
紫衣忙道：“小姐可千萬要小心些。疼得厲害麼？不如，紫衣揹你？”
聶韶音搖頭，道：“不用，緩緩就好了。”
在安寧宮不宜多說，兩人便沒有多話，聶韶音如今在這皇宮裏頭也是有身份的人了，進宮之後無須步行，而是有專門的轎子。
逸王妃的轎子落在永秀宮門前，靈丘早已經聞訊而出，迎了上來：“娘娘等候已久，逸王妃可算是到了。”
聶韶音被紫衣從轎子上扶了下來，她衝靈丘微笑，道：“先去給太后請安，再去安寧宮，便過來晚了。”
按照規矩，她身爲皇后的弟媳，皇后是大婦，聶湘是個妾，肯定是要先去給皇后請安，再來見嬪妃。
想到這個，靈丘的笑容便不是這麼好看了，心裏多半爲自家主子不舒服，嘴上道：“逸王妃辛苦了。”
幾人進屋，聶湘坐在胡榻上等着，看見聶韶音進來，便想擡腳落地。
“姐姐別動。”聶韶音走過去扶住她的手，道：“雖說你的肚子還沒顯出來，畢竟是不宜動作太大，哪怕你要活動活動，也別這麼急，動作稍微慢一些。”
聶湘無奈一笑，道：“我這只是兩個月，便被當成殘廢養在屋裏，連門都不讓出了。你倒好，連下地都不讓我下了！”
“並非不讓你下，孕期活動活動還是好的，姐姐瞧我不都還四處跑來跑去的麼？只是動作別太猛嘛！”聶韶音笑道。
“你是大夫，你說的都對！”聶湘無奈。
姐妹倆坐下。
聶湘看着她，關切地問：“我聽說了王府發生的事，你還好吧？沒什麼事嗎？”
聶韶音答道：“我能有什麼事，這個時候我心裏正火氣大着呢，那些個狗東西不長眼睛招惹我頭上，豈不是自己找死！還省了我想找人出氣的功夫，就有人自己撞上來叫我打殺了，豈非妙哉？”
話雖如此，聶湘看着她的目光還是充滿了憂傷，只覺得妹妹選擇了這麼一條路，走得太過艱辛。哪怕明知道聶韶音是迫不得已，除此以外其他選擇都不好，也無法安然接受。
誰家閨女嫁過去就是寡婦，孃家人能接受的？
反倒是聶韶音見她如此，寬慰道：“姐姐，我沒有你想象的那般經不住事兒。不管怎麼說，我還是要爲肚子裏的孩子着想，不是嗎？”
“我是擔心你在王府日子不好過。”聶湘說了實話，轉而又道：“不過聽說了你將那些奴才給狠狠整治了一頓的事兒，想必短時間內他們也不敢招惹你了。”
聶韶音點點頭：“那是，殺一儆百吧。”
她喝了一口茶，忽然問：“姐姐對皇后可有了解？”
“嗯？”聶湘有些詫異：“怎麼會突然問起皇后？”
她們平時談話，多半不會談到皇后，這次是怎麼回事？
她疑惑的問：“可是方纔在安寧宮，受了皇后給的委屈？”
聶韶音搖頭，道：“不至於。皇后宅心仁厚端莊大方，她又怎麼會爲難我一個寡婦呢？更何況，我只是她的弟嫂，與她沒有直接利益衝突。”
見她這般說，聶湘並不能放下心來，衝靈丘使了個眼色。
靈丘意會過來，便招呼其他人退下了。
屋內，只留下紫衣伺候。
聶湘這才問道：“韶兒”她的聲音很低：“你突然問起皇后，是不是有什麼發現、或者，顧忌？”
聶韶音朝她看去，心道：她應該對皇后是有些忌憚的吧？
她問：“姐姐在宮中，可有受過皇后那邊的委屈？”
聶湘搖頭，道：“不曾。”
想了想，又補充道：“不曾倒是不曾，只不過皇后將所有事情都做得面面俱到，不曾對任何受寵的妃子有過什麼嫉妒、暗害。至少這些事，都沒有聽說過。”
沒有聽說過，不代表沒有！
或許，只是南宮舒雅做事滴水不漏呢？
聶韶音親自見過這人，又與之打了一次交鋒，不難看出來，南宮舒雅確實是一個非常強大的人，她的內心格局應該遠遠比她表現出來的還要更甚，只是隱藏得非常好而已。
不管是誰，與這樣的人打對臺，都會十分喫力的。
“姐姐回憶一下，以前我是說幾年前你受寵之時，可有發生過什麼事與皇后有關的？”聶韶音問。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南宮舒雅對她雖然很客氣，她卻有一種不太好的直覺，就跟過去兩次危機預感似的，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
表面上，沒有任何問題。
可是，越是沒有問題的，往往越是可能潛伏着危機！
如今聶湘與聶韶音是拴在一根繩上的螞蚱，對這個妹妹她也是真心的，自然不會有所隱瞞。
她認真地回憶多年前的事，最終還是搖搖頭，道：“雖說數年前我年紀還小，也不大懂事。但有些事還是看得出來的。我受寵，多少人眼熱嫉妒，沒少在我這裏挖坑下絆。但是皇后那邊肯定是沒有的，非但沒有，但凡她發現了有誰針對我，她還會替我出頭。”
聶韶音看着她，心知聶湘說的不是假話。
可是，事情是這麼個事情，誰知道事情的背面是個什麼東西呢？
她又問：“姐姐可還記得，你生曉曉之前的事？”
“”聶湘沉默了。
那件事在她心裏，自然不是什麼好的回憶！
不過，既然聶韶音問了出來，姐妹一心，哪怕難過，她也整理了一下語言，緩緩說道：“我記得，怎麼可能不記得。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那一天”
聶韶音靜靜地聽着。
聶湘低聲道來：“我懷着曉兒已經七八個月了，那時腹部也挺大的，身上水腫得厲害。我還苦夏，過得十分艱難。”
苦夏這一點，聶韶音覺得完全理解。
因爲，她也苦夏。
大概是姐妹倆的體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