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坐在一旁瞪大眼睛聽着的卿卿,覺得很神奇。
她伸手過來撫摸聶韶音的腹部,眼裏都是很驚奇,道:“聶姐姐的肚子裏,有孩子了嗎?我從小到大就沒有接觸過小娃娃呢!”
她家中排行老小,因爲天資還不錯,就被隔開了養大的。所以沒怎麼接觸過小娃娃,更沒接觸過孕婦。出來遊歷的時候倒是遇上過一些小孩子,可小孩子跟小娃娃還在肚子裏,那完全不是一回事。
聶韶音朝她看去一眼。
鬼衣此時也才恍然大悟爲什麼聶韶音會把卿卿叫來,他一把抓住卿卿的手,道:“你是蠱女,你來說說看,我師父懷了孩子,她體內那東西對這個孩子有沒有什麼影響,會不會傷害到她和孩子?”
卿卿被突然抓住,本來想發脾氣的,但見鬼衣真心誠意地關心聶韶音,她微微歪了歪頭,竟然不生氣了,道:“如果不發作的話,自然不會影響啊!只要控制的住蠱蟲不進孩子身上就行。我們族人哪一個身上沒有養着蠱,難不成我們還不繁衍後代啦?”
聶韶音與鬼衣對視一眼。
也就是說,孩子其實沒什麼問題的!
問題在於,控制母蠱的那個人會不會放過她!
只要雪華不發作,只是生孩子,聶韶音完全可以應付過來。但是如果對方控制母蠱讓雪華髮作,會如何折磨聶韶音尚未可知,自然就更不知道會對胎兒有什麼影響了!
懷胎十月之久,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而且,萬一蠱蟲真的去了胎兒身上,胎兒還有活路嗎?
“師父”鬼衣深深吸了一口氣,艱難卻有些嚴肅地道:“雖然這孩子是王爺的,要生下來是位公子那可就是嫡長子、小世子。但站在大夫的位置,我還是建議你,把孩子落了吧?”
爲何?
原因有二:
第一,尚未成親,孩子出生便是私生子,婚前生的孩子名聲可不會好聽。就算聶韶音不在乎,難道孩子的一生就真的不管了?
第二,懷着這個孩子風險太大,萬一出了什麼事,孩子沒了事小,怕只怕一屍兩命!
只是這話說出來不太好聽,所以鬼衣不願意說出口。而且他也相信,不用他說聶韶音也可能知道這些。
鬼衣也好、聶韶音也罷,他們都是學醫的,在生死這方面也看得比其他人要透徹許多。
因此,哪怕鬼衣沒有言明,聶韶音也很清楚這些事實。
她嘆了一口氣,閉了閉眼睛,道:“我暫時拿不下主意,你讓我想想。”
她是思緒紛亂,放棄一條生命她是不願意的,但是要拿自己的命去賭一把嗎?她需要好好想想,一時半會兒之間是沒有辦法做出決定的。
“你是打算同王爺商量麼?”鬼衣問。
畢竟,這孩子不是一個人的事,需要跟君陌歸商量過再決定,也無可厚非。
“要不要跟他商量還是另一回事。”聶韶音瞭了他一眼,道:“在君陌歸面前,不要孩子的事我能說,你不能。懂嗎?”
鬼衣一凜,突然感覺後頸一涼。
是啊,他如果敢說建議不要這個孩子,君陌歸怕是直接拿他開刀,他就成炮灰了!君陌歸肯定心疼得不行,心疼孩子,也心疼聶韶音需要遭受那樣的苦難,這怒火肯定要發泄出來的。他不捨得罵聶韶音,那自然是誰過來送死,就拿誰開刀了!
卿卿歪着頭,皺起眉頭看了好一會兒,才道:“我覺得也不用這麼悲觀啊!如果聶姐姐很捨不得這個孩子的話,不如留下來吧。”
“小姑奶奶,這個時候你就別跟我擡槓了行嗎?這可是人命關天的事兒!”鬼衣覺得這小姑娘就是來找茬的!
他覺得,卿卿是爲了針對自己,才故意說沒必要。
聶韶音反而是更清醒一些,因爲從紫衣提出懷疑她是懷孕了之後,她就已經遭遇過打擊了,如今她已經把情緒沉澱下來,心裏好過了一點。
她甚至在想,難不成她的不祥預感應驗,便在這裏?
還是說:蘇娘走難,在外頭產子,她該不會也要走上這麼一條路吧?
卿卿朝鬼衣瞪眼,沒好氣地說道:“這種事誰要跟你擡槓啊,你以爲你多了不起嗎?”
憤憤地跟鬼衣說完,她又轉頭看向聶韶音,道:“聶姐姐,雖然說,雪華髮作的時候你大概會很痛苦,但是”
“但是什麼?”
鬼衣和聶韶音都好奇地朝她看過來。
卿卿抿了抿脣,道:“也許,可以想辦法,把雪華趕到胎兒身上,那也是一條生命,待胎兒成型了,雪華有可能誤以爲這個孩子是它的宿主,等孩子出生的時候,就會跟着孩子一起離開你體內,到時候你就解脫了!”
“什麼!”
鬼衣也好,聶韶音也罷,兩個人都是震驚的!
他們兩個都想過,雪華可能會對付胎兒,卻沒有想到還有這種可能!
卿卿被兩人虎視眈眈弄得心裏好怕,往後面退了退,道:“我只是告訴你們,有這麼個辦法而已!當然,採不採用,那是聶姐姐的事,又不是我做決定的!”
鬼衣瞪眼,道:“哪有你這麼陰毒的想法!真不愧是南疆蠱女,腦子裏就只有這些狠毒的點子!”
哪一個當母親的能這樣自私,因爲自己體內有毒,所以懷了孩子,把那隻毒蟲趕去胎兒身上,到時候毒倒是排出了自己的體外,可是胎兒生下來就要承受發作的痛苦!
而且孩子剛出生得有多脆弱,哪裏經得起蠱蟲的折騰?
“我不是聽說聶姐姐有剖腹取子的辦法嘛!”卿卿皺着鼻子哼了一聲,道:“如果決定不要這個孩子的話,這個辦法也很好嘛!待差不多的時候,就把孩子落下來,雪華跟着孩子被打下來”
這種說法就更血腥了!
被鬼衣虎目一瞪,卿卿聲音越說越小,到後面,直接消聲了。
這還是她第一次在鬼衣面前露怯,她才發現原來這個人也是有脾氣的!
可鬼衣根本沒閒工夫理會她,轉頭對聶韶音說道:“師父,你可千萬別聽這黃毛丫頭胡說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