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張公公!”聶韶音鬆開聶湘的手,朝張喜福了福身。
張喜笑道:“聶二姑娘無需多禮,此乃皇上恩典,奴才不敢領功。”
聶湘攏手入袖中,垂着眼瞼不知道在想什麼。
一行人便出宮。
在宮內,全程無話,直到出了宮門之後,坐在馬車內的君陌歸才忽然問:“你給了明妃什麼東西?”
宮裏頭的人稱呼換得就是快,有了皇帝一句金口玉言,就算是聖旨尚未下達,都已經改口了。
聶韶音也不隱瞞,道:“一粒藥。”
君陌歸看着她,不說話,顯然對這個答案不滿意。
聶韶音笑了笑,解釋道:“能夠讓她今夜染風寒、並且惡夢纏身的藥!”
君陌歸這才明白,爲何她方纔要跟聶湘說那樣一番話,原來明着是關心,實際上是給聶湘暗示!
他眼裏浮現出讚賞,道:“以前我還有些憂心,若是將來本王有了王妃,王妃卻不懂如何與宮裏人打交道應該怎麼辦。如今,倒是沒有這個顧慮了。”
聶韶音:“”
這話,她能當做聽不明白嗎?
顯然不能!
他看着她說的,並且那鳳眸中的眼神明顯就是在說她!
她不說話,君陌歸又道:“你心思縝密,計劃之事也都十分謹慎保守,我倒是不用太過憂心你了。”
只是擔心她的武力值太低,怕身邊的人護她不利。
聶韶音還是沒有搭腔這個話題,原則性耳聾似的轉開話題,問:“你呢?談得如何?”
君陌歸默了默,道:“沒怎麼談,問候過了傷情,與當時狀況。之後便趁機請旨,讓乾坤殿內隨侍的太醫給我換藥。”
“就這樣?”聶韶音挑眉,沒想到他這麼簡單粗暴!
君陌歸點點頭:“就這樣。”
太醫當着皇帝的面給君陌歸換藥,可以看得出來,那些都是舊傷,至少也有十來天了!君天臨又不是不知道他年初在地下城受傷的事!
如此可見,今夜行刺的事,君陌歸本人肯定沒有參與。
當然,他本人不動,七絕樓座下有那麼多高手,又怎麼可能非要君陌歸親力親爲?
聶韶音明白這些,一時之間也不明白君陌歸爲什麼要這麼做:“那他會相信你嗎?不可能吧!”
“確實不可能。”君陌歸笑了聲,又道:“因此,我請旨,由我來查這批刺客!”
“這樣能證明你的清白?”
聶韶音問了出口,立刻又想到了另一種可能:“不對!你該不會是挑破了窗戶紙,把七絕樓屬於你直面告訴他了吧!”
“我家音兒就是聰明!”君陌歸讚賞地看着她,猶覺不夠,又伸手把她的手攥在手裏,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安心。
他解釋道:“我亮出了底牌,七絕樓是我的勢力,對他絕對忠誠,是不會有行刺的舉動的。那麼,今夜的行動便是有人栽贓,企圖挑撥我倆兄弟關係。”
聶韶音皺眉,道:“可姑且不說他信不信你,你這麼快就把底牌翻出來,真的
好嗎?”
君陌歸看着她,默了一瞬,不答反問:“你不是更應該擔心,我若真把浮雲閣查出來交給他,姑射會有什麼下場嗎?”
被潑了一臉的酸醋,聶韶音頓時拉下臉來,將要把手收回去。
君陌歸自然是不讓,緊緊地攥着她的手,脣邊掛着輕笑,道:“怎麼?說你一句都不行?”
“你給我說老實話,別東拐西拐的!”聶韶音一開始不明白他是故意轉移話題,可是仔細一想,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他故意招惹她,因爲不想回答那個問題!
她冷冷地看着他,大有“你不說清楚我決不罷休”的意思。
君陌歸無奈嘆了一口氣,拇指的指腹在她手背上摩挲了幾下,道:“將底牌翻出來,確實不大好,從此後我會比較被動。例如”
她手背上的肌膚,大概是她這隻手最嫩滑的了,其他地方都有些薄繭。尤其她還在連暗器,就更傷手了。
但是,他依舊對這雙手愛不釋手,留戀不已。
聶韶音掙脫不開,只能任由他握着,繃着臉接過他的話:“例如,如果他要招安,讓你把七絕樓交給朝廷管轄,你便不能不交!”
那不就等於折斷了自己的翅膀!
“嗯,是的。”君陌歸點點頭,道:“我也想到了這種可能,因此,我除了主動請旨追查刺客外,還請旨待我傷愈之後,出征北城、圍剿流寇!如此一來,他便不能立即命我將七絕樓交出去!”
“什麼!”聶韶音沒想到,爲了證明自己清白,他竟然“割地賠款”到這個程度!
不得不說,君澤寧這一手段,目的就是想讓君陌歸被君天臨針對,讓七絕樓無暇與浮雲閣作對!
這樣的結果,真的讓君陌歸十分被動!
而他的被動,起因其實就是因爲她!
因爲她欠了姑射的人情,他要還這個人情給姑射,因此明明被浮雲閣栽贓陷害,卻不得不吃了這一次啞巴虧!
君陌歸見她那副爲自己擔憂的樣子,俊顏上笑容漸深,道:“不用擔心,區區的流寇而已,我不會有事的。”
“可是”聶韶音想說什麼,又覺得什麼都說不出來。
一般的流寇匪徒,在朝廷的勢力撲殺下,應該也不會太難。
可是能夠讓朝廷一直容忍的,還讓君陌歸作爲“割地賠款”的條件的,可想而知沒絕對是普通的流寇,想要攻克下來絕非易事。
一定是一塊難啃的硬骨頭!
她下意識說道:“不行的話,你就把姑射供出去吧。”
反正,欠了人情的是她,她自己來還就是了,她可以用很多方式去還,無論哪一個都不用讓君陌歸付出這麼大的代價!
只是若把姑射供了出去,從此後君澤寧一定會被君天臨視爲另一顆眼中釘,浮雲閣只怕是也無法立足,被迫從光明轉入黑暗了。
雖說這種事與她無關,但她終究欠了人家人情,又怎麼可能安下良心?
“你這麼爲我着想?”
君陌歸雖然很安慰她能夠爲了自己說出這樣的話,但是想到另一種可能,高興不過一瞬,他臉上的笑容立刻消失、面色一沉,大喝一聲:“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