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人身手敏捷得很,倏地就把她給摟住了,笑嘻嘻又帶着討好地道:“你要體諒我受了傷!我等你這麼久,本來是想找你幫我換藥的,可你在忙,我也不好意思打擾不是?
如今不說換藥了,疼一點沒關係的,我能忍痛的。就想咱們一塊用個晚膳總可以吧?”
大有她不答應,他就絕不放手的意思。
又是在提醒她,法蘭寺那日,他可是爲救她受了很重的傷!
這人的臉皮,可當真比君陌歸要厚上一百倍!
聶韶音很想不去理他,終究沒能戰勝自己的良心。
就算她認爲如果君澤寧沒有約她去法蘭寺,便不會有那些事發生,可是卻不能否認,君澤寧確實拼命救過自己!
而他利用了自己,也是他將自己推上了斷頭臺,她卻又難以釋懷。
她抖了抖肩,冷冷地道:“鬆手,跟我進來!”
一個傷患,並且是爲她受的傷,她可以給他換藥包紮。
至於一起喫飯便不必了,沒有那等交情!
如願以償,君澤寧眼睛一亮,立即鬆開了圈住她的手臂,跟在她身後進了明鏡臺的大門。
英俊的臉上浮現着幾分得色,笑道:“韶音,你想喫些什麼呢?一會兒我們去哪裏喫?”
聶韶音冷冷地瞧了他一眼,道:“三樓是婦科診室,以後不管是君澤寧也好,姑射也罷,都不要來了。”
想想,她本來一直讓一個男人上婦科診室坐,也是醉了!
君澤寧挑了挑眉,沒有說話。
不讓上三樓就不上,也是應該的!
她將人帶上了二樓,紫衣去點燈,居春則在準備傷藥和繃帶。
“把上衣脫了。”聶韶音公事公辦,穿上了白大褂。
此時,所有的大夫和護士都已經收工,好在火盆是剛剛撤下的,屋子裏還是很溫暖,以君澤寧的武功修爲,就算脫光了也不至於扛不住。
他也很坦然,直接就脫掉了上衣,露出了精壯的上半身。
這人身材練得極好,這些聶韶音並不多注意。她的目光掠過他身上那些傷疤,有新有舊,密密麻麻的跟狀似的,都沒能找到幾塊完好無損的肌膚!
姑射的肌膚有多細膩,那是聶韶音每一次觸碰到都驚歎不已的,此時見到他身上竟這麼多傷痕,就像是上好的瓷器有了裂縫一般,不禁叫人覺得可惜;就好似一張完美的畫作上,被潑了一大碗墨水,令人扼腕!
他身上還纏着繃帶,聶韶音覺得那繃帶、那包紮手法都莫名熟悉。
她目不斜視,解開他身上的舊繃帶,查看了一下傷口,不禁皺眉,狐疑地問:“你這傷回去後,是誰給你處理的?”
堂堂的浮雲閣閣主、富可敵國的人,受了這麼重的傷竟然都沒有用好藥,塗了一身綠油油的草藥?
不過,她怎麼覺得這草藥塗上去時間有點遠了?
而且,傷口根本就沒有癒合的跡象,倒像是要潰爛了一般!
不對
聶韶音突然想到了什麼!
 
果然,這傢伙開口了——
“沒有處理。”君澤寧勾脣淡笑,說了老實話。
又朝她眨了眨眼睛,又道:“這還是在山谷裏,你給我包紮的。回去後我就沒有管,反正用過藥了,慢慢的會自己好的。”
聶韶音瞪大眼睛,一陣無語:“”
她繃了一會兒臉色,她罵道:“你真是胡鬧!”
在山谷的時候,她是臨時去採的藥草,他的傷口沒有經過消毒,也沒有更好的藥物,可以說那簡陋條件下,緊急處理能打六十分都是在她過往的名聲上多給的了!
她本覺得,以他的身份,獲救之後回去,肯定前呼後擁多的是人給他療傷,沒想到,今天已經是第三日,他竟然都置之不理!
這是個什麼人!
“你關心我?”君澤寧脣角勾起一抹粲然笑意,道:“我本以爲,你不會絕情如斯,明知道我受了那麼多傷,多少有幾分可能去探望我吧?因此,我便一直在浮雲閣候着你來。竟不知,你如此狠心!放任我孤獨等了兩日,也不見你的身影,這不,我只好自己來找你了。”
明明是在抱怨她,卻帶着笑意。
明明說着極不要臉的話,卻笑得一臉單純!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聶韶音哪怕對他心懷芥蒂,被他這嬉皮笑臉的樣子氣到。但見他這個樣子,目光落在他那些傷口上,始終沒能說出什麼難聽的話。
她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對居春說道:“先給他消毒,我去給他配一些消炎效果更好的藥。”
因爲沒有及時處理,他的傷口都紅腫發炎了。
估摸是上次重傷引發高燒沒多久,產生了抗體,這一次沒有發燒,也真是命夠大的!
她轉身上樓去配藥,紫衣跟隨在後,上了三樓,才問:“小姐,君公子方纔說他在浮雲閣等你?他”君澤寧終於承認自己與姑射的關係了麼?
昨日聶韶音與君陌歸的談話,涉及君澤寧的這一部分聲音比較小,紫衣在外面候着並沒有聽到,故而,她還不知內情!
聶韶音看了她一眼,眼眸中充滿無奈,道:“沒有什麼孿生兄妹,你剛纔見到的這一位君公子,君澤寧!他,就是那位美若天仙的浮雲姑射!”
紫衣倏地瞪大了眼睛,滿臉驚訝。
“行了,先給他包紮好傷口。一會兒,算算多少錢,開單照收!”聶韶音翻了個白眼,丟下這話便去配藥了。
配得藥下來,居春也已經幫君澤寧把傷口都消毒完畢。
聶韶音將傷藥擺放在一旁的診療臺上,說道:“居春,你來給他上藥吧。”
居春正想說“是”,轉頭卻見君澤寧卻沉着臉,臉上似乎寫着“你要是過來就掐死你”!居春壓根沒敢多靠近,爲難的看向聶韶音。
要知道,方纔消毒傷口的過程,居春都是戰戰兢兢地度過的!
尤其是君澤寧的傷是拖延了最佳上藥時機的,清理傷口進行消毒的時候也會特別的疼。他全程板着臉隱忍,雖然沒有呼過一聲痛,居春也並非是第一次替他處理傷口,還是心驚膽戰。
就這麼僵持着,他還能笑:“韶音,你來吧。”
聶韶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