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手裏的荷包遞回去，道：“姐姐在宮裏頭需要打點的地方多的是，自己留着吧。上回你給我的那些我還沒用呢，你總不能一點體己銀子都不留。”
“我身邊留了用的。”聶湘卻堅持：“你若不拿走，便是爲難姐姐我！”
聶韶音：“”
她只得收下，道：“行，我留給曉曉用。”
這麼說，聶湘反而笑了。
因爲，她能說出將銀子留給君曉用，就代表着，她有信心能把君曉治好！活着，才能用銀子，不是麼？
姐妹二人都說了些話，提了一下鄺於藍，又說了一下鄺家。緊接着談了一些過年的事，聶湘提起了這一茬：“我想跟皇后娘娘求個情，年初的時候，回孃家省親。”
聶韶音自然不會反對，只道：“你若能安排妥當，便做吧。”
要知道，宮妃想要回家省親，是多麼困難的事！
哪怕是皇后，想要見自己的親生父母，也並不容易！
當然，若能得到皇帝的許可，那又是另當別論。譬如正當寵愛的蓉妃，她一年少不得要見幾次父母兄弟的。
“設想是好的，只不過能不能成行，還是個未知數。”聶湘頓了頓，朝聶韶音看過來，道：“妹妹，我知你醫術驚豔天下，想問問你有沒有有沒有那種藥物”
“什麼？”她含糊其辭，聶韶音再好的理解力，一時之間也聽不明白她是什麼意思。
“那種藥物”說得這麼隱晦，誰能聽得懂！
聶湘猶豫了片刻，大概是想通了反正眼下沒有別人，才低聲道：“便是便是能夠使我復寵的東西！或者，你有什麼主意？”
聞言，聶韶音一怔。
復寵？
明嬪終於想妝點自己重獲聖寵了麼？
爲何？
因爲君曉有了希望，所以她也覺得人生有希望了麼？
“姐姐有積極之心是好事，不過，我能問問你，你心裏是怎麼想的嗎？”聶韶音慎重地問。
聶湘幽幽一嘆，道：“我想你也能想得到，曉兒的病若能治，不說痊癒，只要她能好好活着，我這個當孃的，總是要爲她着想的。若我始終默默無聞，將來她的處境可想而知。”
聶韶音心道：果然是爲了孩子！
只不過這問題問到她這裏來，就有些爲難了。
她或許能許君曉一世健康的承諾，卻無法承諾讓君曉一生富貴。畢竟皇帝容不下她，她也不可能就這麼等死！
而如果聶湘是這樣的想法，那她進宮來這一趟就算是白走了。
卻又聽得聶湘繼續說道：“再有，雖說我聽說你與逸王時常鬧一些不快，可終究你還是選了他，如今，整個涼都城的人都知道這件事，你總不能半途而廢吧？”
她嘆了一口氣。
對聶韶音之所以走上這麼一條路，她認爲自己有莫大的責任，若非她順從聶勁峯的安排，把聶韶音往安世勳那個火坑裏推，也不至於讓聶韶音一怒之下當衆休夫，名聲徹底地毀了，又招惹了逸王！
聶韶音是驚訝
的，沒想到聶湘會這麼說。
又聽得聶湘道：“姐姐心裏想着，若我能夠復寵，對你的地位多多少少也有幫助。我若能封個妃什麼的，你或許也能有個好聽的名分。你如今連官家女的身份都沒有了，想要在逸王府有一席之地，並不容易。”
聶韶音：“”
想到剛纔在永壽宮便是被“側妃”這個詞給噁心了，她本就不太愉快。現在，又在親姐姐這裏聽到了“名分”這樣侮辱人權的詞，她實在不能忍！
可她不能發作。
畢竟，時代大環境如此，聶湘也是爲她着想。
她幽幽開口：“姐姐想要復寵，那終歸是積極向上的一件好事，做妹妹的萬萬沒有不贊成的道理。若是爲了你自己的將來或者是爲了曉曉，我都一萬個贊同。但是你若是爲了我，那便沒有這個必要了。”
聶湘一怔，不大明白她爲何這麼說：“你莫非，你真的與逸王黃了？”
“算是吧。”聶韶音平淡地說道。
她是平淡的，可是聶湘卻是震驚地看着她：“韶兒，這種事情能兒戲！”
聶韶音沒去繼續這個話題，畢竟道不同不相爲謀。她指了指自己的額頭，又伸出包紮得糉子似的雙手，道：“你知道，我昨日遇刺，是何人所爲嗎？”
聶湘自然是不知道的。
她的消息再靈通，能夠知道宮外自己的妹子遭遇刺殺的事，已經算了不得了，哪兒能查出來那是何人所爲？
聶韶音知道宮中不宜聲張，便伸手進茶杯裏，沾了沾茶水，在桌上寫下倆字：皇上。
“什麼！”聶湘倒抽了一口氣，瞪大了眼睛驚恐地看着她，甚至着急得不小心推翻了桌上的茶水。
茶水迅速流動，將聶韶音寫出來的那兩個字給覆蓋掉，可是聶湘的心卻混亂得像滿桌四處流溢的茶水！
“韶兒，話可不能亂說。你說這種話，有證據麼？”
聶湘一雙大眼睛裏都是驚恐，再美貌的女子瞪大了眼睛驚恐地看着人的時候，顏值多少都會有損。
畢竟，這鬧出去不僅僅是殺頭的事，甚至是誅九族的事！
聶韶音微微嘆了一口氣，道：“隨你信與不信。總之，我心裏有數。這也不是第一次了！”
“這”聶湘還是一臉的不可置信。
但見聶韶音這樣嚴肅，她還是忍不住問：“你爲何如此肯定？”
聶韶音幽幽嘆了一口氣，道：“沒有爲何，因爲，這就是事實。你也知道這種話不能亂說，難道我就不清楚嗎？若非十拿九穩，我也不會將此事拿到你這裏來說。”
聶湘沉默下來，垂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見她像是受了極大的打擊，聶韶音也沒有着急說話，靜靜地等着她恢復過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聶湘終於收整好自己的情緒，擡起頭來，問：“所以，你是特意來跟我說這件事的？爲何以前不說，要現在才說？你是不希望我”復寵？
那一雙翦瞳裏，帶着強烈的掙扎。
聶韶音不知道她心裏到底是怎麼想的，但可以肯定，聶湘的想法大概跟嘴上說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