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聶韶音的性子,本不是會百般哄着他人之人,可每次君陌歸生氣的時候,她總是願意放下身段去將君陌歸哄開心。
聶韶音此人,說她心大也大,她想要將明鏡臺開滿四國天下,成爲第二個浮雲閣。
可若說她野心太大,她的心卻又很小,小到最大的心願就是自己在乎的所有人都和和美美,可惜——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往往事與願違!
想到這個,藺梵音就覺得心疼不已。
聶韶音不知道他心裏所想,衝他和藺畫扇笑了笑,道:“好了,不用說這些虛的,你們倆啊,把自己過好,少讓我操點心就好了,明白嗎?”
“是,姐姐!”藺畫扇脆生生地答道。
藺梵音沒有說話,眼神裏也充分表明了這樣的意思:姐姐放心,遲早有一天,我一定能夠保護你的!
紫衣來稟有病人來了,聶韶音便不多留,又叮囑了藺梵音兩句,就離開了手術室,開始了一天的坐診。
*
這一忙,便到了打烊時分。
中間,聶韶音只抽了個午飯的時間,而打烊後,還有幾個病人排着隊。
按紫衣和居春的意思,是想把那幾個病人打發了的,古代也會有醫鬧,卻不會像現代那樣。
現代人認爲醫護人員從事的是服務行業、他們就是機器人,因此對他們要求過高。涼都百姓卻還不錯,只要喊他們等,他們便會等。
不想聶韶音卻道:“就四個了吧,看完我再走。別讓他們跑來跑去的了,病着的人本來身子就不舒服,再多磨一晚上,他們又要難捱一晚上。左右,我沒有別的事要忙。”
她們無奈,只得隨她,病人們自然是千恩萬謝。
看完了這四個病人,已經酉時。
送走所有病人,店內的值守夥計也都已經喫過了晚膳,個個關心聶韶音,甚至有一個將一個食盒送了過來,道:“聶大夫,你肚子也餓了吧?我專門去給您要了一份飯,沒有好菜,不如您將就將就?”
“多謝。”對於他人對自己展現的善意,聶韶音從不會拒絕,接過那食盒,笑道:“着急着回去,我帶回去喫。”
夥計摸了摸腦袋,又道:“對了,大少爺下晌來過,見您那麼忙,便說今晚去折枝園拜訪您。”
這個夥計是鄺家送的,對鄺家人自然熟識。
而鄺真來過又走的事,紫衣早已經告知,因此她並不詫異。
聶韶音淡淡一笑,道:“好。你們值守的,多照看一下梵音那邊,今晚辛苦你們了。我這便回折枝園。”
“聶大夫放心,我們一定會照顧好二掌櫃的!”夥計回答得鏗鏘有力。
居春也道:“姑娘且放心,明鏡臺這邊有我在,會照看好大家的。”
因爲有藺梵音需,所以居春今晚也不回折枝園。
“信你。”聶韶音衝她一笑,便不多言,將食盒抱在懷裏出了門。
路上,她把那份飯和紫衣一起分着吃了。紫衣深知她的性子,都沒
去拒絕。
能夠同寢而眠、同吃一份飯的關係,也讓紫衣更加確定,今後定要拼命呼聶韶音周全。
所謂,士爲知己者死,便是如此。
回到折枝園,鄺真果然已經等候多時,不過也沒在他臉上看到急躁的神情,而是拿了一本書,悠閒地一邊喝茶一邊看書,看得是津津有味。
“抱歉了哥哥,讓你久等了。”聶韶音進門,頗有些過意不去。
鄺真白了她一眼,道:“我過來後,在你這裏用了晚膳,剛剛喫好你便回來了,何來的久等之說。以後你再跟哥哥見外,我可要生氣了!”
聶韶音笑了笑,道:“行啦行啦,以後我不說客套話了還不行嗎?哥哥千萬別生氣,我會害怕的!”
“”鄺真明顯不信她會害怕。
不過,本就是說笑,兩人相視一笑,這一頁便翻過去了。
兩人進屋坐下,炕牀燒起來暖融融的,一點兒都不冷。
聶韶音手握茶壺,給鄺真添茶,率先開場白:“哥哥是因爲聽說了一些事,擔心我,纔過來看我的?”
“也有日子沒見你啦,就算沒什麼事,我也打算這兩日來看你的!只不過,聽說了這件事,父親母親他們都很擔心,便催促我趕緊過來。”
鄺真對她的說法有些無語,道:“你怎麼總是這般設想,說得好像沒事我就不會來見你一樣。”
聶韶音挑了挑眉,沒說話,滿臉都是笑意。
對比昨晚喝今日的笑容,此時她的神情多了一些溫度。鄺家人的真心,讓她有一種在外面打拼受了傷吃了苦,回到親人身邊可以依賴。
這種感覺太好了,她的笑容自然真實許多。
鄺真其實也就隨口數落兩句,並沒有真的往心裏去,轉而又道:“快過年了,母親說,你肯定忙得沒時間置辦年貨,便差我送了一些過來,你可以少操心一些事兒。”
聶韶音輕笑,道:“舅母愛操心,今時不同往日,你沒跟舅母說,我不光有紫衣和居春兩個得力助手,還有紀先生夫妻倆嗎?他們啊,個個都是能人,一個頂好幾個用。我安逸着呢!”
鄺真沒有反駁她的話,心裏卻明白,她也就這麼說說。明鏡臺出了事,藺梵音倒下了,藺畫扇不濟事兒。聶韶音不忙纔怪!
不過,也是聶韶音穩得住局面,前期將一切都理得很順,因此即便出了什麼意外,也沒出什麼亂子。
能耐,果真能耐!
“我過來,還有一件事。”鄺真又道:“勻弟前些日子送了家書回來,說是出發回家了。估摸着,過兩日便會到家!”
“咦!”聶韶音面露欣喜,笑容多了些興奮,道:“真的呀!那二哥回來的時候,你一定要及時給我送訊,手裏的事不做,我也要第一時間去認二哥的!”
對她重視自家人,鄺真顯然很高興,道:“也就是這兩日的事了,屆時我會派人來告知你一聲,你提前一些時候回家,咱們先喫個團圓飯。”
“嗯。”聶韶音見他茶杯又空了,一邊給他斟茶,一邊說道:“外祖母的病還好吧?這些日子我也不曾去看她,真是不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