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後,嗤的一聲笑出來:“真生氣了呢,都不與我道別。”
直到所有人都消失在視線之內,他身後走過來一條身影,淡淡地道:“公子方纔出手的位置,與上次一樣,逸王一時之間沒有發覺,回去後也會想明白的。”
君澤寧將摺扇掛在腰間,轉身朝大門走去,道:“那又如何?我怕了他君陌歸不成!”
驚夢一怔,旋即微嘆,道:“也是。”
她跟着君澤寧身後,邁步進門檻的時候,又朝門前的九十九級臺階看了一眼,雖然早已已經看不見聶韶音的身影了,她卻像透過重重迷霧,看到了聶韶音一樣!
跟在君澤寧身邊這麼多年,還是頭一次見到有人踹了他兩次,他竟然一點都沒有責怪對方,反而像是完全不當一回事一樣。
君澤寧對聶韶音,究竟是什麼心思呢?
或許,他自己都沒發覺吧?
*
下了九十九級通天階,馬車就停在牌樓前。
因爲擔心他的傷,聶韶音中途說了好幾次要自己走,君陌歸卻始終不肯放她下來,這麼高的臺階她又不敢掙扎,否則兩人一起滾下去可不是鬧着玩的,所以只好由他抱着。
出了牌樓,君陌歸將她送上逸王府的馬車。
還在車轅上,聶韶音有些着急:“你也趕緊上來,我給你上點藥。受傷了還抱我走了那麼多路,肯定滲血厲害。”
此時,一道陌生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既然用不上我了,先告辭!”
聶韶音好奇地看過去,只見一名身穿道袍、頭戴道冠的青年站在面前,端的一派仙風道骨。
可他的仙風道骨,與國師荊天命又是完全不同的兩類,荊天命是那種“神愛世人”的真仙類型,眼前這位卻是滿臉的不耐煩,充滿了凡間煙火氣。
可以說,假仙!
“嗯。”君陌歸冷淡地應了一聲,看都沒去看他一眼。
那人也不行禮,什麼表示都沒有,一個轉身飛掠而起,幾個起落便不見了人影。
聶韶音眨了眨眼睛,還在張望他離去那處,狐疑地問:“他就是天下第一陣法師——仙衣麼?”
“是的。”君陌歸應道,又催促:“快進去,別在外頭吹冷風。”
聶韶音想到他的傷還要處理呢,便不再多言,只朝鄺真說道:“哥哥,我們回去吧!”
“好。”鄺真笑了下,又朝君陌歸點了點頭,轉身上了自家的馬車。
一行人離去。
上了馬車脫去大氅後,君陌歸靠在軟墊上,閉上眼睛,才顯出一點受傷失血的模樣,臉色有些白。
聶韶音連忙從馬車上翻出藥箱,轉身問:“你這衣裳都破了,換一身麼?”
“回去再換。”君陌歸應道。
她便不再多說,乾脆用剪刀把他受傷部位的衣裳剪一個洞,拿着金瘡藥粉給他敷藥,輕聲道:“這藥是消炎的,有點刺激,會疼,你忍着點。”
“嗯。”君陌歸微微睜開眼睛,對於這點疼痛自然不放在眼裏,對她嘴裏吐出的一些陌生詞彙,也不奇怪。
她的療傷手段,總是與尋常大夫不同的,她做的藥,鬼衣壓根不及。
忍着受損流血的皮肉被她的藥物刺激引起的刺痛,君陌歸眉頭都不皺一下,只是薄脣緊抿。
想到這傷怎麼來的,他的臉色有些發沉:“記得洗手。”
馬車有些顛簸,擔心他疼,聶韶音需要花費更多心思給他溫柔敷藥,也就沒有擡頭看他,脫口答道:“我方纔用提純的酒精擦過手消毒了,我這麼專業,不會讓你的傷口感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