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韶音默默地看着他。
那雙好看的薄脣一張一合,話語很輕,相信門外的居春和紫衣都聽不到,問的,都是根底的問題!
她不說話,他又道:“亦或是借屍還魂?”
不怪君陌歸能夠想到這個,畢竟聶韶是“死”過的!
聶韶曾經投井自盡,家中長工把她救起的時候,確認她斷了呼吸。
而她卻又活過來了,從此變了一個人!
除了借屍還魂,還會有其他什麼可能?
被他說中了,聶韶音皺了皺眉頭,垂下了眼瞼。
她左手捏成了拳頭,右手則是在左手的指節上一節一節地撫摸過去。
這是她緩解情緒的小動作。
許久後,才嘆了一口氣,道:“逸王想知道這些,是爲什麼呢?是出於對我的不信任,還是確定這古怪的事,將我當成精怪,傳揚出去,讓世人都想放火燒死我?”
精怪也好,天外來客也罷,或者是借屍還魂,都是世理難容,結局不是被打死就是被燒死。古往今來,這種悲劇多了去。
見她這麼說,君陌歸一怔,鬆開了捏緊的手指。
他思忖片刻,沒有再逼問,道:“給本王施針治病吧。”
算是把話題繞了回來!
其實,也不需要問了。
因爲她的態度已經回答了他的問題,給了他答案——
她,不是聶勁峯的女兒聶韶!
軀殼是,靈魂不是!
既然知道了這點,他也沒必要追問太多。一如她說的,若是傳揚出去只會給她帶來厄運,對他並沒有半點好處。
想到她可能會被當成精怪,可能被打死燒死,他的心不自覺揪起來。
於是,又補了一句:“今日的問題,不管誰來問,你都莫要回答。”
聶韶音很訝異。
一來爲了他竟然願意讓她鍼灸,第二自然就是他的態度了。
她愣了一下,旋即脣角緩緩勾起,一朵絕美笑花在她臉上綻放。
歪着頭,古靈精怪地道:“那我就先跟鬼衣好好聊聊了!”要施針,也不是隨便就可以開始動手的。
首先,要了解君陌歸的穴位,而鬼衣有經驗,找他來會診再好不過。
於是,接下來的時間,聶韶音幾乎足不出戶,一直在跟鬼衣交流經驗,畫了相當多的男性軀體穴位圖。
一開始鬼衣也相當不自在,發現聶韶音的醫術理念有着驚人的不同,很快就投入了對醫學的執迷之中,跟聶韶音一樣坦然了。
當然,這個部位實在尷尬,居春和紫衣每次收拾桌子的時候,不小心瞧見了都要鬧個大紅臉。
休養了這麼一段時間,聶韶音的鞭傷結的痂終於開始一片片剝落,露出了新長出來的粉色嫩肉。慢慢的,只剩下腰間那條三次裂開的傷,黑乎乎的痂還厚實着。
這麼一段時間過去,跟鬼衣會診得出的鍼灸方案,也最終落實了。
大書房。
“我的所有器具都已經打磨好了,整套方案我都做好了安排,只要你同意就可以開始。你做好心理準備沒有?”
聶韶音進來後便自發找了張椅子坐下,懶懶地靠在椅背上,朝那一身白衣的男人看過去。
這陣子,她不光是跟鬼衣磨合醫術,也跟巧衣磨合好了醫用工具箱。
手術刀、鑷子、紗布、止血藥、消毒藥等等,她都準備好了。
其他的醫療設施,除了西醫器械她沒辦法實現,也是儘量滿足條件。
君陌歸坐在書桌後,桌子上擺着軍演圖,他正在推演排兵佈陣,聽了聶韶音的話,手一抖,掌心的棋子灑落,一片凌亂。
薄脣一抿,問:“你是說,可以開始了?”
聶韶音點點頭,不去多說,免得這老古板因爲害羞可能會抗拒她給他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