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也不是時時都會讓人覺得那麼便利,裴錦程一腳踩下剎車,下車後摔上車門,任其堵在路口,朝着條條斑馬線跑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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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g城的風夾卷着溼溼的潮氣,偶爾還能聞到一點海腥氣,申璇今天披着頭髮,穿着淺蘭色的帆布板鞋,簡單的米白休閒裙子,風一下子撩起她的頭髮,清新得如同沒有潮氣,沒有海腥氣的春風。
申璇提着保溫桶,裏面是給裴錦程準備的飯菜,想了很久,她還是應該大度些,畢竟他現在沒有說讓她打掉孩子的話,也許他也覺得有個小生命的生活不同了吧?
也許他已經在心理上開始做出讓步了。
無論如何,她是妻子,照顧他的生活是份內的職責。
她能想象他會嫌棄的說,“我在公司就會沒飯吃了嗎?”
喫不喫是他的事,送不送是她的事。
這是一個大路口,面前路過的行色匆匆的人,或帶太陽鏡,或撐着太陽傘,都爲了躲避g城夏日裏最毒辣的太陽,她沒有打傘,因爲她有保鏢開了車,明明可以開到對面錦程控股的樓下。
可她卻停在前面一個路口,一路走過來,讓保鏢呆在車裏,這裏畢竟是最繁華的市區,有超大的賣場和美食廣場在周邊。
車子多,車速慢,而且就在錦程控股的對面就有一個法院,如果出現綁架,她大聲呼救,罪犯很難逃,怕是罪犯也不會在這樣的地方下手吧?她想慢慢的走,不想被人看到她邊走路邊走神的樣子。
拎着保溫桶,慢悠悠的走着,理由是孕婦應該多走路,爲了孩子好,其實不過是邊走邊猶豫,要不要送過去,如果她拎着他的午飯一直走到錦程控股的樓下還沒有改變主意,她就上樓去。
曾經還跟他說,她要做個大膽的女人,管他有沒有女朋友,只要沒有正式結婚,她就要追他,要不就追一回吧!
前方的太陽濃烈,申璇擡手支擋在額前,眯着眼看向前方,一個七十秒超長紅燈讓她退了幾步,躲到後面樓底的陰影下。
耳機裏還播放着輕暖音樂,是快樂得可以讓細胞冒泡的音符,跳躍的節奏可以撫平她緊張怯懦的情緒,讓她穿着平底鞋的腳尖都忍不住踮了起來。
反正等會他一臉嫌棄,她就對着他笑,他說不好喫,她也對着他笑,他說不想看見她,她還是對着他笑,後告訴他早點回家。
這樣想着,心情便像耳朵裏的《愛很美》一樣美了起來,從她下車後一直單曲循環的播放着,歌詞裏的“十月的天氣”被她哼哼的唱出來,改成了“七月的天氣”。
旁邊的人時不時偏頭過來看她,看着一個女人正在哼唱着歌詞,自己戴着耳機沒有感覺,但是別人聽見便有些小跑調。
但她還是自鳴得意、自以爲是的唱着,還跟看她的人微笑頜首,她想懷孕的女人一定很漂亮,所以別人纔會這樣多看她幾眼。
“七月的天氣風吹過你的氣息
咬住愛的甜蜜像夾心巧克力
連懶懶的貓咪也偷偷看你
難以抗拒你的美麗
裙襬搖不停只爲了與你相遇
握住愛的甜蜜寫幸福的日記
守我們的約定不要它過期
只想傻傻的賴着你
你是我一首歌所有寂寞都隨你降落
我是你小奇蹟收起任性只怕錯過了你
ohbab愛愛愛你這一生只愛你
閉上眼睛聽見愛的花語
用白色的蠟筆畫一場婚禮
度過每個四季永不分離
ohbab願願願意我什麼都願意
抱緊我別錯過愛的花期
你手心裏握着彩色的祕密
讓我們來好好珍惜”
有甜蜜的歌曲哼唱,信號燈的漫長也變成了咖啡廳裏的溫柔摩卡,飄着悠悠的醇香,信號燈還有二十四秒,快到她過馬路,有些迫不及待的往前走去。
太陽曬在身上有些刺痛,可又不想再退回去,於是站在隔離帶邊上的巨大廣告牌下的陰影下,好在信號燈變成綠燈時第一個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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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中心的大型十字路口,喇叭聲震耳欲聾,裴錦程長腿跳開,跨過隔離帶,衝向馬路對面,他來不及跑向斜前方的斑馬線,突急剎的司機滑下車窗後罵出極奇難聽的話,“草尼瑪!想死去跳樓!別他媽連累老子!”
“你他媽去投胎啊!”
裴錦程來不及理會那些,他用着幾近暴裂的聲音喊着斜角過去站在戶外廣告牌下的女人,“申璇!”
他喊她多聲,她卻沒聽見似的,微微的搖頭晃腦,嘴脣輕輕嚅動,像在念唸的說着什麼,朝那邊跑過去的時候,除了尖銳的剎車片摩擦聲還有就是此起彼伏的咒罵聲!
“申璇!你給我讓開!”
他也不知道爲什麼那麼多人沒有看到那裏的危險,還是因爲他一直都將視線落在她的身上,所以她周遭那些東西都被他看得一清二楚,g城有海,夏日裏的風並不比冬天小,他幾乎看到那塊廣告牌像山上滑石一般,就快要墜落。
一個信號燈,不過還有二十來秒,可他來不及看。
一塊廣告牌,如果到了要垮落的地步,說不定已經有人來檢修,但他就是怕得要命,怕那塊牌砸下去,如果砸下去,她會變成什麼樣子?
“申璇!”裴錦程只覺得自己喉嚨都喊破了,可那女人無動於衷,誰準她過馬路戴耳機的!
裴錦程的確是叫喊都快喊破了,他的聲音可以和漫天叫囂的喇叭聲和謾罵聲抗衡,衝過馬路,他的手掌拍撐在急剎汽車的引擎蓋上,烈日早已把本來就散着熱的引擎蓋曬得像一塊塊的烙鐵,裴錦程每拍上了一輛車,手心又疼又燙,卻無法去關心車輛,甚至幾次險些被車輛撞倒,好在市區的車速並不快,現在又相對較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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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珊怎麼也沒有想到她要去錦程控股找裴錦程,卻看到裴錦程橫衝直撞的從馬路對面跑過來,看着烈日下反光光線的車輛正像殺手一樣衝向裴錦程,白珊慌得跑過自行車道,扶着隔離斷的直喊他,“錦程!錦程!你別跑!”
可無論她怎麼喊,她的聲音像是被喇叭聲淹沒了一般,他根本聽不到,他的所有注意力都在一個方向。
愣愣的偏過頭,看着他目光緊鎖的方向,赫發現申璇正站在綠化隔離帶最頭上,正好是路口,他這是要去找申璇嗎?爲什麼過斑馬線直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