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先文深知茲事體大,也不敢替季容求情,這個家裏,老爺子的威嚴,至今沒人敢去破。
裴立恨鐵不成鋼的睨着地上跪着的大兒媳婦,怒其不爭道,“知道我今天爲什麼那麼生氣了也沒有阻止你打阿璇嗎?因爲有外人在!我喝斥了你,你沒面子!你沒了面子,沒了臉,走出去就有人說道你,人家敢說道你,就敢說道裴家,所以我沒有打你的臉!但是你做的事,是自己打自己的臉!你不但打了自己的臉!你還當着那麼多人的面打我的臉!打裴家的臉!我裴家這麼大一座府宅,你作爲長房的媳婦,季容!”
“以前覺得你守婦道,不喜歡說東問西,性子挺好,裴家的媳婦不僅僅要能幹的,也需要端莊賢慧的,現在你回想一下你今天的作爲,還有沒有一點點端莊賢慧的影子!你怎麼變成這樣不可理喻!”
季容向裴先文求救,“先文,先文,你幫我跟爸爸求求情,我不是有意的,不是有意的。”
裴先文剛要開口,裴立便“哼!”一聲道,“夫爲妻綱!管不好自己的太太,還怎麼做人丈夫?!”裴立凌厲之聲斥責了裴先文,大步走出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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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家的醫所有三個醫生,小護士有六個。外科,內科,五官科,基本只要不是大病,在裴家的宅子裏,就有經驗豐富的醫生看。
醫所外面也是飛檐翹角的古色樓閣,內裏是裝修現代,五星級醫院的標準。窗明几淨,地板鋥亮如鏡,雖然偶有花香從外面飛入所內,但依舊還是能清晰的聞到消毒水的味道,這是有醫生的地方的標緻性味道。
二樓的外科。
三杖拍下,夏天的面料薄少,傷勢便不清。
裴錦程看着一屋子人,不耐的擺擺手,“男的出去!女的留下!”
診室裏便只留下了一個醫生,三個護士。
申璇趴在診療牀上,睡着了。
在那種高度壓迫的環境下,她很緊張,很害怕,也很累,她不想承認,可是沒有證據可以證明她的清白。
她想要爭辯,可是聲不在高,有理纔行,她連個理字都說不出來,還能說什麼?
她不想被冤枉,卻只能被冤枉,她怨恨白珊,真的,怨恨。
爲什麼偏偏是白珊?
商場上每個人都是老殲巨滑,嫩殲巨滑的傢伙,和誰喫飯喝茶都得防着人家的言談之間是否有不利的意圖。
她不相信白珊,白珊越是爲她求情,她越覺得討厭,她不要,她情願捱打,情願被冤枉,也不要白珊替她求情。
雖然她們之間連正式的話都沒有說過,她不知道那雙清純如水的眸子裏,對她有沒有敵意,但是,她對白珊,有敵意!
她就恨不得想要證明,這件事是白珊做的,不然爲什麼她會被這樣陷害?
她出了事,裴家把她趕走,得利的不是白珊嗎?白珊可以光明正大的投入裴錦程的懷抱。
“噝!”,她在夢裏的邏輯被人突然鑽進皮膚的疼痛弄醒,慟聲大叫,“啊!好疼!”
裴錦程看着小護士輕手輕腳的扯着申璇的裙子,俊眉蹙着,這時她大叫一聲,他也跟着顫了一下,方纔那麼重三杖打下去,她也沒叫,現在突然驚醒,卻叫得這樣撕心撓肺。
“手腳就不會輕點嗎?”裴錦程朝着醫生和小護士,低沉的斥責道。
醫生倒還算平靜,小護士怯怯,望着高大俊美的男人面露冷戾之色,不敢再拉扯申璇的裙子,可又怕不處理還是被罵,“大少爺,少奶奶這面料沾到肉上了。得慢慢清理,不弄出來,這面料以後長在肉上可怎麼辦啊?”
裴錦程剛欲說點什麼,申璇偏着頭已然睜開了她那雙明麗的眸子,此時淡淡夾愁,卻帶着另外一種風情,看着小護士,忍痛說道,“你們扯吧,我不叫了,沒那麼疼,剛纔不過是做夢,被嚇到了而已。”
“你逞什麼能?”裴錦程沒了好氣,他讓護士輕點,還有錯了?這女人永遠都是如此的不知好歹!還說是被嚇到了呢?
嚇到了遇到鬼也不該是那樣的叫聲!
分明是疼的!
方纔在祖祠忍着沒嚎,這時候叫的這聲纔是真實感受吧。
還逞能!
“不用你管。”申璇瞟了錦程一眼,“你在這裏幹什麼?”
“我……”男人鳳眸凝色後微一閃爍,口喫一下,“申璇,你要傲到什麼時候!”
“我現在不是沒傲了嗎?你們打也打了,還想怎麼樣?”申璇趴在牀上,雙手合疊在面頰下,這時候頭微一擡起,讓自己的臉換了個方向,便臉背對了裴錦程。
她不想看到他,至少這一刻,她不想。
這個家裏,連跟她同牀共枕的人,都可以冷絕的看着她被罰,她還有什麼可以安慰?
是了,錦悅。
那個調皮得很的小女娃,是她的小姑子,以前錦悅總是跟在她的後面,一路叫着,“美人嫂子,美人嫂子。”後來她不准她那樣叫,才慢慢改口叫:“嫂子。”
錦悅那句話她聽得好清楚。
她聽得有多清楚,內心就有多悽楚,連自己老婆都不保護不了的男人,錦悅說,她不嫁。
錦悅好幸福,她可以選擇嫁或者不嫁。
她沒得選擇,她已經嫁了,還嫁了三年了。
可是當自己被家法杖打的時候,還是小姑子衝出來求情,她知道手機響的時候,誰都可以選擇漠視,可是錦悅跑出來,暗示着讓她接電腦,拖延時間。
她知道,錦悅看着她被打,心裏難過。
這座大宅裏,也就只有錦悅會爲她流眼淚,是真心的,錦悅叫她嫂子,可是把她當姐妹一樣護着。
也只有爺爺纔會保護她,不管出於何種原因,爺爺讓她逃過了這一劫。
而自己的丈夫呢,一個連自己老婆都保護不了的男人。
錯了,裴錦程不是那樣的男人,他不是保護不了,他是有另外想要保護的人,懲罰了她,才能給白珊一個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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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三年的時間於他來說,只不過一夜,睡了一夜,第二天起來可以繼續和白珊約會,恩愛,繼續他們那些浪漫旖旎的愛情。
可是於她來說,是三年,實打實的三年,她朝夕與這個男人相對,一天一天的看着他的蠟像把他的樣子刻進自己的腦子裏,雕進心裏,她總是想,他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變回那個樣子,那樣倜儻風流,帥到令夜場那些女人失聲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