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只要把天地衆生都拖下水，那麼就算天庭佔盡優勢，也無法發揮自己所長，實現戰略相持的目的就達到了。”
衆人看到這一幕，也明白冥宗的打算。
但事已至此，他們也沒有辦法改變什麼。
對方恐怕是從一開始就奔着這個而去的，只要魔染足夠嚴重，戰爭的雙方都將受到影響。
天庭方面所佔的優勢反而成爲了劣勢。
而冥宗向來都是處在下層穢土，見慣各種惡穢濁氣的，他們的修士在這方面擁有着天然的抵抗之力，甚至不以爲意。
“可有辦法反制？以我之見，冥宗正在充分利用天地大道之間的各種污穢之氣，要把這一方地界徹底化爲煉獄。”
“恐怕沒有辦法，人心本就如此。”
“我等縱有通天之能，也難敵人世間的七情六慾啊。”
更有人直接挑明道：“若是有情衆生沒有貪嗔癡怨，那就不是有情衆生了。”
“冥宗的力量本就來源於這些，歷次紀元戰爭以來，魔道的力量都是因着人世間的相互憎恨與仇殺而興起，貧賤富貴水火不容，災荒疾病也頻發，這些纔是妖魔鬼怪殺之不盡的真正原因。
我們在這裏做得再多，也只不過是揚湯止沸而已，還是得民心安定，天下太平才能徹底平息。”
“可若不解決這邊的麻煩，塵世又如何安定？”
“無論如何，都得去做……不管有用沒用，什麼辦法都先試一試吧！”
於是傳令下去，讓後方的各大宗門致力於消除那些災禍之源。
前方戰事陷入僵持，那些後續的補充將有可能成爲戰爭的轉折。
他們肯定不能夠坐視不管的。
果然，衆人很快就發現，即便仙門弟子頻繁下山，到各處匡扶正義，斬妖除魔，也沒有什麼用處。
因爲凡民百姓們雖然不起眼，但卻也擁有着神魂和精神意志。
但凡有情衆生都可以稱得上是天地大道的靈蘊精華，這也是此前的萬魔大陣當中，區區萬名修士就能抵擋化神修士的原因。
這既是大陣本身厲害，蘊藏了極其玄奧高深的神通力量，並有化神修士引導和主持，也有智慧生靈的精神靈魄貴重，匯聚起來，能夠造就神魔的原因。
高階修士是從低階修煉而來，天上神仙也是凡人所封，地下的妖魔鬼怪同樣是凡人鬼魂所化……
這些種種，無不揭示，萬物同源。
一切都是天地大道的靈蘊堆積所致，不同個體匯聚不同的元氣法力，表現出不同階級而已。
因着大道本源相同，衆生平等，都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所演化。
或許一兩處地方表現出如此的災禍並不算什麼，但是面積廣了，數量多了，就會引起質變。
此間的污穢本源似乎還有與上界陽世人間相互感應的奧妙，使得人心向惡，污濁世間，這又反過來加重了塵世間的一切種種惡行。
說起來，各方仙宗也不像積香宗那麼注重平時的治理功夫，更多都是躲避因果，山門清修，也根本沒有什麼對世俗的掌控能力。
他們的弟子或許能夠做一些斬妖除魔的正義之舉，但卻沒有那麼多的糧食賑濟億萬生民，也沒有一套行之有效的辦法肅清吏治，整飭官商。
而人世間的一些暴行和貪慾，是斬殺許多惡人也消除不了的。
更有甚者，因着一些自以爲是的正義之舉引發更大的混亂。
雖然天庭站在他們這一邊，玄天道尊也掌控了劫道本源，不會對名門正派的弟子們降下天劫。
但是因果業力仍在，人劫也在。
這些因果惡穢不斬除，同樣會使得他們的道行受損，正果難成。
簡單來說，就是那些仙門修士們根本就不是治理俗世的料，往往做多錯多，反而添亂。
一來二去，衆仙門弟子也就無計可施了。
正道衆人只能寄望於李柃，向李柃詢問破解的進展。
這些東西，讓他們不由得聯想起了過往曾在聚窟洲出現過的幽冥之井，如今想來，兩者之間必定存在着密切的聯繫。
說不定，當時就是爲了搗鼓出這些特殊法門做試驗。
李柃估算了一下，給出的答案不容樂觀。
“過去我是曾破解幽冥之井不假，但如今所遇到的這些惡穢本源，遠比過去的那些還要更加難纏。”
雷御天尊問：“是有什麼手段上的不足嗎？貴宗所需要的一切，無論是功法還是資糧，我等都將鼎力支持。”
李柃道：“並非如此，而是這些惡穢本源根植於冥界穢土，乃是天地宇宙之間一切負面力量的匯聚之所。
就好比溪流湖泊，有可能會因季節變化而凍結，想要凍結整個大海卻沒有那麼容易。”
這是顯而易見的道理，雷御天尊等人聽到也不由得沉默了。
想要凍結一盆水，代價可能不大。
凍結溪流湖泊，一些地方的冬季也完全能夠做到。
但若把這個目標換成整個大海，那就非得是冰河時代的紀元之力不可。
如今李柃還在努力鑽研而非放棄，已經算得上是傾力而爲了。
“無論有沒有個結果，都盡力而爲吧。”
雷御天尊也不好說些什麼，只能是表示鼓勵。
李柃道：“無論成與不成，短則一年半載，遲則三至五年，我都會給出一個明確的答覆。”
雷御天尊想了一下，感覺戰爭形勢在短期之內並不會發生太過劇烈的變化，也就應承下來。
此後時間一天天的過去，不經意間，就到了新的年頭。
形勢發展果然不出衆人所料，魔道修士們藉此機會暫時恢復了一些元氣，各方宗門也傳播功法，又再造就了一批煉氣境界的弟子出來。
這一切都像是過往之事的重演，只是在這個緊要關頭重重加碼，給他們帶來更大的壓力罷了。
而這時候，北海的治理成果又再一次凸顯出來。
四海之地原本就地廣人稀，各方島國坊市間距極遠，若有什麼魔道修士作亂，帶來戰爭或者瘟疫，都能在發展範圍極小之內就予以清剿。
這些同樣有可能成爲魔道優勢的，比方說遙遠調集兵力不及，根本無法顧及……
但實情是，誰先在這裏立起穩固的統治根基，誰就能牢牢將其把守住。
積香宗在這方面的領先優勢實在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