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這枚母錢掌握在手的時候,錢坤感受到了一股隱祕之極的力量流轉悸動。
冥冥之中的天地大道似乎受到此物感召,在其中呈現出來。
大道無增無減,不朽不滅,只是開天闢地的過程之中有靈蘊凝結,如同沙礫匯聚於某些具體事物之上。
這種凝結的靈蘊就被稱作道蘊,從中析出的靈氣,法則之力等物則是其揮發的形態。
正如水汽蒸騰,靈氣的性質較爲活躍,可以被修士精神攝取,直接利用。
故而修士修煉,大多都是以引氣入體爲先,回返先天之後築就道基,將五行靈氣等物與自身神念凝鍊一體,形成法力。
體內道蘊沉積,凝液爲丹,不斷積攢之後改變自身的肉體和精神。
這便是晉階和突破。
但修士真丹畢竟是後天成就,它與精神意志和法力結合,經歷的時間遠遠不如天地大道所生的各種事物。
早在金錢道人出世之前,築就這枚母錢所用的奇特銅礦就已經存在數十上百億年之久了,後世之人不斷採集世間含有金錢靈蘊的物質,將其鑄造成爲寶物,才使得其最終現世。
這種超越以上品法寶之上,擁有着道蘊沉積的法寶,就叫做道器。
每一件道器都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成型之後,更將能夠不斷吸引和凝鍊相近的力量,因而錢坤此刻感受到的,是這枚母錢百萬年以來所曾經歷的每一任主人,以及世間諸物凝鍊在其中的道蘊。
與金錢大道相關的諸般神通祕法,似乎都可以在其中感受到相近的真意。
錢坤自己修煉的也是金錢大道的祕法,體內沉積着諸多靈銅之氣,當他把這種法力注入其中的時候,兩者共鳴起來。
錢坤只感覺自己彷彿神魂出竅,精神意志融入到了此方天道之上。
“金錢問卜,十方明斷!”
他施展的第一門金錢道法是金錢問卜之術。
此術由來於古人所創的巫蠱之法,巫道原本就是爲溝通神靈所創造。
滄海桑田,時過境遷,自然的神靈信仰逐漸演化成爲社會文明,巫蠱之道沒落,法道大興,但是這種能夠直接觸及本真的手段還是得以保留下來。
只是和過去不同的是,問卜對象從魔神變成了天道,祭祀典儀,供奉犧牲也被免除,改由金錢大道所衍生的金錢之力來提供。
這是金錢大道的特性之一,金錢的力量可以作爲種種神通祕法的代價,擁有極高的適配性。
錢坤此舉是爲了迅速釐清眼前的混亂局面。
他並不知道李柃對他的家族做了些什麼,只知有人被煽動,各處地方陸續後院起火,場面一片混亂。
他甚至都無從分辨麾下部屬的敵我。
但哪怕場面再混亂也無所謂,他有神通道法,便擁有了逆轉這一切的可能。
這是元嬰境大修士的自信。
片刻之後,一個宛若人頭的奇異之物在其頭頂浮現出來,青面獠牙的鬼面虛像雙眼緊閉,如在沉睡。
似乎有什麼東西從那人頭的口耳鼻舌伸出,外觀像極了被剝去外皮的觸手。
如同血光的虛影籠罩了錢坤,帶着不祥的氣息,要將其吞噬。
但是青蚨錢的力量發動,一枚子錢憑空而現,落到了人頭面前。
那宛如死人頭顱的魔神之像睜開了眼,原本應該無喜無悲的魔神竟然也露出了人性化的貪婪!
人頭詭物張口咬住青蚨錢,神目通幽,開始照射四方。
強烈的血光籠罩了錢坤,使得他的視野也開始蒙上了一層奇怪的虛影。
在他的注視下,世間萬物都開始發生了奇異的變化。
如在黑白兩色分明的背景之下,牆面等等障礙彷彿變得虛無透明。
他可以清楚的看到,在這處金甌堂的內部分佈着一些人員,有錢家嫡系,有外姓子弟,有附庸麾下,有供奉長老。
那些人身上開始染上了或濃或暗的光芒。
突然,錢坤目光微凝,落在其中幾人身上。
他看見了幾名築基境界和結丹境界的修士身上涌現出強烈的紅光。
當下隔空一揮,力量傳動,將那光芒具現了出來。
“所有泛紅者皆是敵人!”
他對那些紅跡者附近的錢家子弟吩咐道。
“是大長老的聲音!”
“他終於歸竅了嗎?實在太好了!”
原本惶惑無助的錢家子弟立刻有了主心骨,忠勇之輩聚集起來,遵照錢坤之意對那些身上泛着紅芒的修士發起了攻擊。
“糟了,是大長老的十方明斷!”
“快點逃出去,把這裏的事情稟報東主!”
那幾名修士嚇了一跳,旋即陷入苦戰。
錢坤並沒有理會那些人,他很快走出了這處地方,來到外面。
“所有人聽着,犯上作亂者即刻投降,猶且還可寬恕,百息之後仍在抵抗,皆殺無赦。”
隨着聲音傳遍四面八方,錢坤此刻的狀況也終於被得到確認,錢家上下之人的心態立刻便發生了極大的改變。
但有些事情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錢眈等人麾下自有死士,完全視若罔顧。
時間很快就過去百餘息,除了極少數意志不堅着爲人所擒殺之外,其他都沒有發生太大的改變。
錢坤冷笑,再次手掌一翻,憑空祭出了幾枚子錢。
這一次,他施展的是另外一門道法。
“錢可通神!”
足足四枚青蚨錢憑空消失,換來的是原本應該躲在遠處,幕後指揮麾下叛亂的錢眈。
錢眈看到眼前出現的大長老,不由得嚇了一跳,旋即面若死灰。
“怎麼可能,我明明已經有所防範,竟然還是沒有抵擋住你的攝拿!”
作爲錢家之人,他自然也知道自己家族歷代以來掌控的金錢道器青蚨錢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存在。
他特意尋找諸多祕寶構築金錢之力,用於防範其以許願之術進行攝拿,但卻沒有想到,這些佈置竟然全都淪爲了無用功。
錢眈辛辛苦苦尋來的那些東西,根本就沒有抵擋住青蚨錢的威力。
他躲在大陣深處的安全之地,也仍然被強行挪移,來到錢坤的面前。
“沒有什麼不可能,你所運用的手段只不過是抵擋一至二枚青蚨錢的程度,我將同時運用的青蚨錢催動至四枚,支付的代價已經遠遠超過了許下的願望。”
錢坤平淡着看着有些抓狂的錢眈,漠然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