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話筒傳來開懷的笑容，聲音很是輕快好聽。
“我在家啊，我早上去買了最新鮮的食材，打算做一桌你愛喫的東西！糖醋排骨，牛肉蘿蔔湯，還有兒子愛喫的可樂雞翅和白灼蝦。老公，今天晚上我們喝杯紅酒怎麼樣。”
陳禮表情更是溫柔，嗯了一聲。
“那我就在家等你咯，晚上你早點回來。愛你，麼麼噠！”
電話那邊，愉快的聲音說完，一邊哼着歌一邊掛斷了電話。
隔着話筒，我敏銳地聽到，她哼唱的是鄧麗君的老歌：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兒開在春風裏，開在，春風裏……
陳禮剛剛還輕鬆溫柔的表情僵住了。
他慢慢地轉過頭，嘴角的笑容很澀然，聲音也沙啞了幾分。
“這首《甜蜜蜜》是小艾最喜歡的歌曲，當年我跟她在一起的時候，她經常哼唱，她說，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只有這首歌才能表達她的心情。可是，我老婆根本就不喜歡鄧麗君的歌……”
“這就是你覺得你老婆不對勁的原因？”
陳禮搖頭，手有些顫抖地拿出煙，點燃一根放在嘴裏，深吸了一口煙。
“不，不僅僅是這樣，還有口味。我老婆是無辣不歡的，每次炒菜都會放辣椒，我以前不喫辣，也跟着學會吃了。可是這幾天，她做菜一點辣椒都不放，反倒偏酸甜口味的。葉艾喫辣椒會有一點過敏，以前，她從來不喫……”
“還有，我老婆平時穿的都是寬鬆的衣服，她覺得那樣更舒適，也讓我更有家的感覺。這幾天，她卻喜歡穿裙子裏，還是有些日韓範兒的那種裙子，打扮得也很，年輕……”
陳禮又抽了一口煙，手指顫抖着，煙霧迷濛了他的眼睛。
他苦笑了一下，控制不住地傾訴。
“原本我還偷偷地想，如果我的老婆真的跟小艾成爲一個人，我的人生該是多麼圓滿的一件事情。不過我已經想通了，齊人之福不是福，活人跟死人，終究是不能在一起的。”
“是我對不起葉艾，我下輩子做牛做馬還給她。這輩子，我不想讓她傷害我的老婆兒子，這樣的代價，我付不起。”
他吸進了最後一口煙，眼眶發紅地來回看着我和花留香。
“我請求你們兩個，別讓小艾傷了我老婆和兒子。”
“做錯事情的是我，辜負了葉艾的是我，貪心不足沒有跟她說清楚的也是我。如果有什麼報應，就懲罰到我身上吧，我老婆和兒子，是無辜的。”
“兩位，我求你們了……”
我默默地看着陳禮，到此刻，他才終於放下了他的高傲，卑微地，顫抖地向我求助。
一個男人，再怎麼樣的高傲，他心裏，總會有一處最柔軟的角落，放着他最摯愛的情感，還有最重視的人。
葉艾以爲自己是陳禮最愛的人，因爲他們年少的愛戀是最純摯最熱情的。
可是她忘了，經過了二十年的時光磨礪，曾經的深愛，早就已經在時光中被打磨得脆弱，只適合深藏，不適合晾在陽光之下。
最終，她會註定失望。
我垂眸，看着自己細白的手指。
失去她最想得到的一切，這是我給她的懲罰！
背叛我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