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輕音的美眸暗了暗，眸底化過黯然，轉眼無蹤。
黎輕音輕笑道：“不樂意，那就先看戲吧。”她說着起身，親自給顧元煜添茶。
顧元煜這倒是沒拒絕，他轉而望向舞臺上，見那虞姬已死，橫屍臺上。
霸王悲痛難持，曲調哀鳴婉轉。
此刻樓上、樓下的觀衆們，也都沉浸於這過分的悲慟之中，一時寂靜。
顧元煜卻冷哼一聲，淡淡道：“自古成王敗寇。項王剛愎自用，人心漸失，落得這般下場早可預料。”
到底是悲劇英雄，更能激發人的憐憫之情，纔有了這千古絕唱。
便不知是不幸還是幸運。
顧元煜的眸色凝沉，若有所思，他那好看的眉頭越發緊皺，修長的手指隨着音樂緩慢敲動着桌面。
待那一曲畢，人們才逐漸緩神，有些女人們則是不停用帕子擦拭着眼淚。
有些則是眼眶微紅，還有一些則是爲不可察的嘆息。
哪怕早就知曉結局，待這一刻來臨時，待大家看到、聽到，那過分的悽慘時，難免心中陣陣作痛。
哪怕明知是n年前的舊事，且真假尚不能完全考證。
人們，依舊可以沉浸其中，津津有味。
葉嬌嘆了口氣，將手裏捧着的茶水一飲而盡。
“走嘍~”
葉嬌拍拍手，打算不帶走一片雲彩。
旁邊的白祁安笑。
因家裏做生意的緣故，他這多年以來，見過太多的女人，各種各樣的都有。
美麗、嫺熟、活潑溫婉的全都有。
葉嬌不是最美麗的，卻絕對是最獨特的一個。
白祁安也見過一些很有個性的姑娘，卻全都與葉嬌不同。
白祁安一直也沒思考出哪裏不同，直到這一刻，就彷彿有什麼東西，在腦海中“咔嚓”一聲，猶如被打開了開關。
是“真”。
是的，葉嬌最吸引人的莫過於這個真字了。
她是真實的，不喜歡與人的虛與委蛇，喜歡就是喜歡，不喜便是不喜。
她不屑於人虛假寒暄，也不會堂而皇之的做戲。
葉嬌就是她自己，不是那些所謂成熟的社會人。
這便正是最吸引白祁安的地方了。
多年來，他需要與各種人打招呼，與各色的人寒暄，便越發覺得那“真”的人，是比鑽石比黃金還要更珍貴的存在。
葉嬌走到了門口，一轉頭看到白祁安還站在原地。
“傻愣着幹什麼？走了！”
別說，這長得好看的人，無論做什麼都好看。
就算是這樣呆呆的，也莫名呆萌。
葉嬌覺得，她又發現白祁安的新一面了。
白祁安這纔回神，趕緊笑着走過去。
此時正是結束下樓的“高峯期”，各個包間被打開，裏面的老爺、太太們紛紛出來。
很明顯，許多人都是很熟悉的，大家見面了自然少不了得要寒暄幾分得。
一時間，這走廊、過道都十分熱鬧。
葉嬌見狀麻溜退了回去。
白祁安倒是不解，問：“怎麼不走了？”
葉嬌擺擺手：“待會兒，現在出門太可怕了，都是人。”
葉嬌不是社恐，卻也不打算給自己找不痛快。
這邊都是所謂煜城上層社會的人，大家都需要認識，葉嬌現在出去後，少不得要吸引一大波的目光。
說白了，就是被人指指點點，像猴子似的觀看。
沒準兒，有些所謂知道葉嬌身份的，還會直接在後面指指點點呢。
這幾天，瑪瑙打探來了消息，說是街上關於葉嬌的流言又多了起來。
若說這其中沒有一些心懷叵測人的手段，葉嬌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嘖嘖，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啊。
白祁安在聽到這個理由後，先是一愣，接着就忍不住的笑了起來。
“就因爲這個？”他有些驚愕。
葉嬌聳聳肩，這還不夠嗎？
應付那些不熟的人，或者什麼七八姑八大姨之類的，原本就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呢。
若很倒黴的直接遇上了，那也只能硬着頭皮上了。
如今這樣，原本就能避開的，爲毛要跟自己過不去呢。
葉嬌爲自己的機智點贊。
更何況，她又不去做什麼生意，也不需要多與人來往。
她也不去做官，不需要刻意的結交人脈。
安心快樂的生活着，難道不好嗎？
爲毛要跟自己過不去？
白祁安在聽完這番言論後，很是認真的點頭：“有道理。好，那咱們就等着。讓大家走了，咱們再走。”
葉嬌頓時心情舒暢，她笑眯眯點頭：“好，那咱們再喝一杯茶去。”
反正是付過包間錢的，這茶也是免費提供的。
葉嬌本着不喝白不喝的原則，就在白祁安的矚目下，咕嘟嘟灌了兩杯茶。
白祁安：“……”
葉嬌見白祁安不喝，反倒是勸道：“你怎麼不喝？要不喫點點心也行。”
不是說，做生意的人一般都比較摳門兒的嘛。
有些商人還很會合理利用資源，用句比較高大上的話，就是能實現利益最大化！
白祁安再也忍不住了，輕笑起來。
真是太可愛了！
男人的聲音悅耳動聽，朗朗清明，如淙淙入耳的泉水之音，讓人覺得格外動聽。
葉嬌翻了個白眼兒，這有什麼好笑的。
看在你長得好看的份兒上，本姑娘就不跟你一般見識了吧。
待葉嬌喫下最後一塊糕點，又喝了半杯茶後，聽外面基本上恢復了安靜，兩人也就準備離開了。
時間畢竟並不算早了，葉嬌明天還要去上女校呢。
話說，顧元煜這邊也是有意留到最後離開的。
與葉嬌一樣，顧元煜也不喜歡見到太多人。
只不過，那些人見到顧元煜通常是更多的巴結。
那些翻來覆去的奉承、討好之話，讓顧元煜一貫的厭惡。
卻沒想到，顧元煜剛走出包間門口，就看到十米遠處正走來的一對男女。
這兩人是邊說話，邊出來的，似乎在談論什麼，二人語氣輕鬆，笑意盈盈，在一起竟有些莫名的——般配。
顧元煜原本只是隨意一瞥，並不打算當回事。
直到，他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葉嬌！
顧元煜的腳步立刻頓住，他微微眯眼，眼底寒光劃過。
連帶着顧元煜身後跟着的黎輕音，也跟着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