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恆想要轉身離開。
但是,又捨不得。
他好奇極了,他們在屋裏到底在說什麼呢?
既然談話內容不能讓平子知道,那一定是和榮陽侯府的事有關吧。
對,一定是和榮陽侯府有關。
他現在不想走,也一定是因爲想知道這些祕密纔不想走的,不是單純的喫醋。
喫醋?!
這兩個字出現在腦海,蘇恆活生生的嚇了一跳。
他怎麼會喫醋?
不對不對不對。
周懷山臉上掛着不經意的笑,朝蘇恆道:“喫晚飯嗎?我們晚上涮鍋子給我閨女壓驚,一起?”
閨女兩個字,咬的很重很親熱。
王瑾立刻跟着道:“對,我們晚上涮鍋子,給我妹妹壓驚,一起?”
妹妹兩個字,咬的很重很親熱。
周平極不情願的保持隊伍整齊,“對,我們晚上涮鍋子,給我姐壓驚,一起?”
姐這個字,咬的很重很親熱。
聽着對面三人親親熱熱的閨女妹妹姐姐的叫着,蘇恆心裏不舒服更上一層樓。
但是也不明白爲什麼不舒服。
估計是餓的。
嗯,就是餓的。
既然是餓的,那就勉爲其難順水推舟吧,“行。”
沈勵看了他一眼,“你要是還有事就去忙,不用勉強。”
蘇恆......
我沒事!
我就是專門來的!
不勉強!
行了嗎!
銅鍋蒸騰着熱氣擺放在院子當中,面上飄着火紅的辣子,極遠處就能聞到誘人的香味。
桌上滿滿當當擺着菜品和羊肉卷。
周青面前,用白玉小碗裝了一碗紅豆沙甜糯小圓子,她嚐了一口,湯汁香甜圓子細嫩。
沈心滿目放着亮光,“怎麼樣,嫂嫂,好喫嗎?”
周青鼓着腮幫子點頭,含混道:“好喫。”
沈心笑眼彎彎,“我就知道嫂嫂喜歡,我還做了嫂嫂最愛喫的薯圈,一會兒喫完飯當小零食喫。”
周瑤坐在沈心一側,笑眯眯補充,“她還調了一大壺果汁,今兒晚上不喝酒的可以喝果汁。”
說完,周瑤將果汁直接擺放到周平面前,“諾,家裏唯一不喝酒的人。”
周平翻個白眼,“我遲早會長大的!”
沈心笑道:“那你趕緊長呦,我們等着你長大了娶媳婦,給你包紅包。你看看這裏坐着你一圈的哥哥姐姐,能收多少紅包呢!”
周平扮個鬼臉,給自己倒了一杯果汁。
周懷林拿了兩罈子花雕並兩壺果酒,沈勵接了花雕,起身準備斟酒,被王瑾攔住,“我來,這還是咱們一家子第一次聚這麼整齊的喫飯呢,我給倒酒!”
他說着話,看了蘇恆一眼,然後笑道:“來,先給客人滿上,感謝你今兒來看望我妹妹。”
周青立刻福至心靈的懂了王瑾這話,朝蘇恆笑道:“多謝你惦記,我沒什麼事。”
周平也不知道是真懂還是假懂,反正保持隊型,“謝謝你來看我姐,我剛剛語氣不太好,對不起。”
周瑤緊跟着也道:“對對對,謝謝你來看我姐。”
沈心雖然不明白這一家子爲什麼上來就要這麼感謝蘇恆,搞得好見外啊,但是很上道的道:“我也謝謝你來看望我嫂子。”
周懷林和趙氏大眼瞪小眼。
要謝謝不?
謝吧。
保持隊型。
一家人,最重要的就是,整整齊齊!
蘇恆被這一家子挨個謝了一遍,謝完,他整個人都不好了。
爲什麼單獨謝他?
因爲只有他是個外人!!!
周懷山笑着給蘇恆夾了一筷子燙好的羊肉,“別光喝酒,喫點東西。”
看着周懷山夾起的羊肉放到自己的芝麻醬小碗裏,蘇恆驀的鼻子一酸,正要應聲,就聽周懷山用一種格外寵溺的語氣朝王瑾道:“諾,你最愛喫的魚肉丸子,多大人了,笨的要死,連個丸子也夾不好。”
王瑾一邊喫丸子一邊道:“我就喜歡喫爹給我夾的!”
看看碗裏的羊肉,蘇恆頓時覺得羊肉不香了。
喫火鍋,人多熱鬧。
大家東一句西一句,亂七八糟的說着,氣氛猶如鍋裏沸騰的紅油,熱絡的不像話。
可蘇恆聽着周青和王瑾一聲一聲的叫爹,看着周懷山一次一次給周青和王瑾夾菜,心裏總覺得堵得慌,嘴裏別人喫的香噴噴的東西到了他這裏就沒了滋味。
好不容易一頓飯喫完,蘇恆朝王瑾道:“回去嗎?一路。”
王瑾擺手,“我今兒和我爹還有夜間活動,今兒就住這邊。”
蘇恆心裏翻了個白眼。
爹爹的,明明是乾爹!
王瑾笑道:“你有事先走吧。”
蘇恆張張嘴,朝周懷山看去,周懷山正和周青說話,爺倆不知道說了什麼,笑的前仰後合,壓根沒有看他。
倒是周平,似乎也不鬧脾氣了,朝他道:“蘇恆哥,我送你。”
蘇恆收了目光,跟着周平朝外走。
他轉身,周懷山朝他背影看來,嘴角噙着笑,小兔崽子,治不了你了!
周青懟了懟周懷山的胳膊,“爹,就這麼刺激他,不怕他更惱了?”
周懷山就道:“惱吧,惱也是一種情緒,不管是惱還是愛,都比莫不在意強。”
周青朝周懷山豎了個大拇指,“我爹就是我爹!一會兒,你們真的要去榮陽侯府?”
周懷山點頭,“去看看,你分析的沒錯,那人應該就是在府裏呢。”
周平送蘇恆出門,心裏惦記着三箭齊發的事,一路小嘴巴拉巴拉的都在說今兒遇到的那位大俠。
蘇恆幾乎一個字沒有聽清楚,臨到門口,朝周平看去,“平時,王瑾也總在這裏住?”
周平眨眨眼,一臉困惑,“他昨兒才認了我二伯做乾爹。”
蘇恆心裏稍稍舒坦一點。
不過,周平很快又道:“不過,我二伯是真喜歡他,對他一點不比對我大姐差,王瑾哥哥也好相處,我也喜歡他,說是乾爹乾兒子,我覺得和親的沒有區別,反正我們一家人都親親熱熱的。”
蘇恆......
悶悶不樂離開。
月朗星稀,蘇恆手臂交疊枕在後腦勺,步伐散漫帶着幾分慵懶溜達在鼓樓大街。
街上依舊是人來人往,喧鬧聲此起彼伏。
他心裏活動卻比街上的喧鬧還要沸騰。
王瑾他就一點不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