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在平時我們雖然都互相懷疑對方，但都沒有證據確定對方有超出至高法則准許的研究，一切都是基於猜測。”紅色光幕上的人臉也有些怕了王離，在王離繼續提問之前，它就主動接連出聲，“比如我們當然也一直懷疑天神基因有藏匿非法的試驗，但也只是猜測而已，比如他們也根本不知道我們這個祕密基站到底進行的是什麼研究，這個基站對外公佈和接受監管的，只是一個生物在多重空間之中的演變課題。就相當於在不同的空間之中培育同樣的昆蟲，會產生什麼樣不同的變化的研究而已。外界也根本不可能知道我們這個基站其實進行的是最前沿的人類腦域開發研究，而且是用的巨型化活體。”
聽到此處，王離的腦海之中突然有了個清晰的認知，他下意識的便皺眉說道：“所以在你們那個時代，這種研究其實也是嚴禁進行人體試驗的？”
“是的。”紅色光幕上的人臉出聲道：“雖說有許多人認爲這是僞善而已，有相當一部分人認爲既然已經能夠直接製造基因人，能夠憑空製造出完全真實的人類，能夠製造出容納意識的人類肉體，那用這種無性繁殖的培養體做試驗也沒有什麼關係，但是反對的投票佔據了絕對上風，人類用人類做活體試驗是在至高法則之中被嚴令禁止的，後來這個法則延伸到只能在某些人造個體的基礎上製造人體，而不能用自然個體克隆。”
“只能在某些人造個體的基礎上製造人體，而不能用自然個體克隆是什麼意思？”王離皺起了眉頭，他此時倒是沒有急躁。
“人造人和非人造人的區別，自然個體就不是人造人。就是至高法則規定，不能以正常的人作爲藍本來複製出克隆體和改造出改造人。”紅色光幕上的人臉說道：“至高法則規定，所有人造人都只能在幾十個固定樣本的基礎上覆制和改造。就像是幾十塊積木，只能用那幾十塊積木來拼接出人造人，但不能用幾十塊積木之外的人。”
看着王離皺着眉頭陷入沉思的樣子，紅色光幕上的人臉接着說道：“主流的觀點是這事關倫理和自然人以及人造人的區分。在整個社會架構之中，自然人是公民，但人造人屬於工具，是自然人意識在不同場景之中的替身。不能用自然人的基因克隆，也是生怕社會秩序無法控制。”
王離倒是罕見的有耐心，他想了想，認真的問道：“但按照你的意思，最初的那幾十個固定樣本應該來自於自然人？”
紅色光幕上的人臉點了點頭，道：“的確如此，那是抽取出來的不同的幾十個樣本，但從某種意義上而言，這幾十個樣本早就屬於已經逝世的人。而且他們都是屬於孤兒，屬於他們的血脈基因在他們這一代也幾乎都斷絕了。”
王離想了想，道：“所以按照你們當時的至高法則，用人造人進行活體試驗也是不允許的？”
“除非是用於一些批准的危險性係數在一定範圍之內的研究，比如新藥臨牀測試等等。”紅色光幕上的人臉覺得和王離對話越發沒有障礙，“一些明顯危險性係數極高，生存概率極小的實驗是絕對不被允許的，而這種完全不知後果的研究，自然更不被允許。”
“所以按照你的意思，這個基站是披了僞裝進行至高法則絕對不允許的實驗，製造出來這些巨人就知道他們進行這樣的實驗肯定幾乎不可能存活。”王離道：“那這種研究基站要是被發現了真相會如何？建立這個基站的創世者不怕被其他創世者發現麼？”
“如果有被發現的可能，那會先在可控的範圍內自行銷燬，就相當於毀滅證據，毀屍滅跡。”紅色光幕上的人臉說道：“當然如果沒有徹底毀屍滅跡成功，那也要推些替罪羊出來，但潛規則就是有人要付出一定代價的同時，這裏的研究數據要在創世者之間共享，然後再由所有的創世者來公決這些實驗的數據是銷燬，還是利用一些已經得到的實驗數據。”
“其實就是研究結果不要藏私，只要拿出來共享，就潛規則沒事了唄？”王離頓時冷笑起來。
“潛規則大致就是如此，歷史上諸多尖端科技的產生就都是這麼來的。”紅色光幕上的人臉沒有否認，但它也接着說道：“當然所有人也不敢公然違反至高法則，畢竟付出的代價太大，所以這種祕密研究其實被公開調查和發現的概率極小。這種絕密的基站也會想盡辦法掩蓋真實的研究目的。”
王離沉吟片刻，道：“那這個基站和包括你所說的天神基因的那個基站，到底被發現沒有？”
“本來是沒有，但後來被發現了。”紅色光幕上的人臉生怕王離誤會，發音發得飛快，“本來都掩飾得很好，但是天道網絡出現漏洞的剎那，整個系統的問題導致很多硬件和數據交換都出現了問題，就像是一個池子裏的水到處亂流，然後掩蓋在池子底裏的數據也瞬間曝光了，所以那一剎那，很多基站的真實面貌都出現在了系統之中，然後因爲自然是違背至高法則的，所以第一時間就激發了審判，導致了自動摧毀。”
王離的眉頭瞬間就深深的皺了起來，他聽到了不同尋常的意味。
他深吸了一口氣，看着紅色光幕上的人臉，道：“之前按我們在別處絕境之中得到的一些訊息，我們原本以爲滅世之戰之中所有的這些基站的毀滅，是因爲創世者懼怕天道網絡取代他們的控制權，但按你這個說法，並非全是如此，其中有些基站被毀，其實是因爲它們原本就違背了你們所說的至高法則，這種罪惡只要出現在至高法則的監管之中，就有一些毀滅性的法器會自動激發，將它們毀滅？”
“不錯。”紅色光幕上的人臉都有些佩服王離了，它也深深的看着王離的樣子，道：“如果不是天道網絡出了問題，平時這種摧毀可能還會附帶着真實數據的剝離和交予創世者裁決會，但因爲是最高等級的緊急事件，所以在滅世之戰時就是絕對的摧毀。其實真實的情況時，現在很難界定是不是天道法則有意識的讓這些問題瞬間浮現。”
“什麼？”聽到此處，顏嫣等所有人都忍不住大喫一驚。
紅色光幕上的人臉已經繼續出聲道：“滅世之戰可以確定的是由創世者發現天道網絡產生自我意識引起，但不能確定的是，是否天道網絡也故意讓他們發現，從而刻意挑起這樣的戰爭。可以確定的是，創世者是懼怕天道網絡取代他們的控制權，而主動斷開它所有能夠連接的硬件，讓它無法直接控制基站操控實物，但不能確定的是，天道網絡是否也故意讓問題浮現，從而引發至高法則的摧毀設定，讓創世者們瞬間遭受他們也無法預料的損失，讓他們所能操控的力量也瞬間毀滅。”
“最後的結果是真正的兩敗俱傷。”紅色光幕上的人臉沉默了一個呼吸的時間，道：“但這也極有可能不是創世者想要的結果，有可能是天道網絡深思熟慮之後產生的結果。”
“神仙打架。”姜雪璃忍不住吐出了四個字。
王離呼出了一口氣，他看着紅色光幕上的人臉，道：“那按你的意思，你所說天神基因的那個基站在滅世之戰毀滅時，是不是你們這邊也就已經發現了他們的真實研究目的？就像他們也有可能瞬間發現了這個基站的真正研究數據？”
“是的。”
紅色光幕上的人臉出聲有些緩慢，“因爲那個基站原本也是我們重點懷疑的對象，所以滅世之戰時，雖然瞬間大量數據傳送，而且系統瞬間紊亂，但因爲我們重點的監控，所以我們的確發現了它的真正研究方向。同樣他們那裏如果也是早就重點監控我們這裏，就也應該能夠發現我們這裏的研究方向。”
王離點了點頭，道：“所以你們在極短的時間裏抓住的信息和數據也是有限的，而且因爲系統的混亂和崩潰，你們也只能知道有限的基站的真實狀況？”
當王離問出這樣的問題時，何靈秀和顏嫣等人看着他的目光之中頓時就又多了幾分佩服的意味。
雖然王離一開始問話的時候給人太過思路清奇的感覺，有種想到哪是哪，胡攪蠻纏的意思，但此時她們回味起來，卻發現他層層剖析得十分清楚，就連她們聽起來也沒有太大的障礙。
紅色光幕上的人臉明顯也是對王離有些佩服，它發出聲音：“是的，因爲毀滅來得很快，所以得到的數據有限，只能抓住一些之前就重點監測的基站的數據。”
王離點了點頭，看着它：“那麼接下來有幾個重要問題，你可以慢慢解答，那你到底是什麼東西，還有，你剛纔設法奪取那天神基因的血脈，是想要做什麼？你現在這個基站裏面有什麼，還能用來做什麼？還有你知道數據的那幾個基站，現在分別在什麼地方，它們之前是做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