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那父女倆消失在門外的背影,張繼的臉冷了下來,把手裏的酒杯狠狠地摔在地上,眼底陰晴不定。
門外的小廝不由心頭一個哆嗦,腿一軟差點跌坐在地上。
片刻後掌櫃的匆匆過來,瞧見地上摔碎的杯子,心頭也是一跳。“長史大人,這,這。”
張繼掃了他一眼,心中對他很不滿,“明知道我在這裏,你怎麼不攔着點?”在自個的地盤上被個婦人鬧上門來,真是沒用,即便是攔不住,報個信還不成嗎?
掌櫃的覺得很委屈,“小的哪裏敢攔,一位郡主一位郡王,哪一個是小的能得罪起的?”一想起剛纔平郡王瞧他的目光,他現在還心有餘悸呢。
張繼不由氣結,雖知道掌櫃的說得是實話,但心裏還是免不了要遷怒一番,“行了,這事就這樣吧,我先回去了。”
想着嘉慧郡主那一句句冷嘲熱諷的話,張繼心底就止不住地氣憤,不過是一介婦人,也敢對着他指手畫腳,真是豈有此理。
他雖不懼她這個異性郡主,但對她背後的平郡王卻是忌憚的,那可是聖上最寵愛的侄子呀!看來從沈弘軒身上入手的計劃不能再進行了。張繼心中頗覺得遺憾。
張繼走後,掌櫃的衝着他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同樣都是爲二皇子效力的,就顯得他高人一等不成?來了他的地盤上還對他指手畫腳,動輒就訓斥,當他是龜孫子呢?你張繼雖然是長史大人,我老李又差嗎?每年給二皇子賺多少銀子了,憑什麼我就得矮你一頭?真是好不甘心呀!
回到二皇子府,張繼就去見了二皇子。
“如何?怎麼就被佳慧郡主撞見了?”二皇子提前就得了張繼傳回來的消息。
“許是碰巧了吧。”張繼皺着眉頭說道,“今天的事肯定會傳到沈老侯爺的耳朵裏,看來沈弘軒是不能再接觸了,不然就該惹惱了沈老侯爺了。”張繼的臉上帶着幾分不甘,這條線他佈置了許久,花費了很多精力去迎合沈弘軒,現在之前做的一切都白費了,他能開心纔怪。
二皇子點點頭,“放棄吧,咱們再想其他的法子。”對於張繼的這個計劃他本就沒抱多大的希望,成功了固然欣喜,失敗了也不覺得失落,若是沈老侯爺那麼容易就上了他的戰船,他還不踏實呢。
“張長史覺得佳慧郡主是個怎麼樣的人?”二皇子突然問道。
“她?”張繼的眉頭皺得更緊了,臉上帶出幾分厭惡,“是個潑辣沒規矩的。”誰家的婦人不是在內宅相夫教子,唯獨她拋頭露面到處亂晃,見了外男也不避諱,反倒湊上前去,說出的話能噎死個人,跟個鄉下村婦似的,平郡王那般清雅的人怎麼就配了這麼個潑貨?真是白白糟蹋了好人才!
二皇子有些意外,潑辣的?他與佳慧郡主只見過一面,只記得她長得極美,很安靜地跟在晉王叔家大堂哥的身後,垂着頭,也不大說話。他還以爲她是個膽子小的呢。
不過轉念一想,二皇子又有些明白了,聽說佳慧郡主是在鄉下長大的,難免沾染了鄉下人的習氣。這麼一想,他便把此事丟開了,轉而和張繼商談起別的事情了。
沈薇和徐佑,連帶着沈弘軒一起回了忠武侯府,直接就去了沈老侯爺的院子。沈老侯爺正在院子裏打拳呢,聽到下人稟報,覺得有些意外。
徐佑知道他媳婦八成要發脾氣,爲了不讓他岳父難堪,就沒進院子,而是朝風華院走去。
沈弘軒看到他爹手持寶劍站在院子裏,首先便詫異起來,“父親,不是說您病了嗎?不在屋裏歇着怎麼就起來了?”
老侯爺眉梢一揚,“你個兔崽子,嘴裏吐不出象牙是吧?誰跟你說我病了的?你爹我身子骨好着呢,你這是成心詛咒我的吧。”老侯爺這幾天瞧這個小兒子不大順眼,是以此刻也沒什麼好氣,把寶劍遞給一旁的親隨,招呼沈薇道,“薇姐兒今兒怎麼有空回來?你女婿呢?”
沈薇笑嘻嘻地道:“想祖父了唄,您孫女婿也來了,哦,說咱們侯府景緻好,他先逛去了,一會再來給您老人家請安。”
沈弘軒看向沈薇的目光就帶上了不滿,“薇姐兒你不是說你祖父病了嗎?你怎麼能說謊呢?”
沈薇一個大白眼翻過去,“我若不說祖父病了,父親您能回來嗎?估摸着還跟二皇子府的那個張長史把酒言歡吧?父親您非得給侯府作來大禍才甘心嗎?”
“薇姐兒,你怎麼跟爲父說話的?”沈弘軒臉色不大好看。
沈薇哼了兩聲,沒理他。
沈老侯爺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臉頓時沉了下去,“你個逆子,跟我進來。”說罷率先朝屋內走去。
沈弘軒不敢違抗父親的命令,瞪了沈薇一眼,也朝屋內去了。
沈薇壓根就沒想着迴避什麼的,她祖父教訓兒子,這多麼大快人心的戲碼了,她一點都不想錯過。哎呀,忘記了,回來的路上她應該稱二斤瓜子的,一邊嗑瓜子一邊看熱鬧。
“說吧,怎麼回事?”老侯爺威嚴開口。
沈弘軒向來就怕他老子,加之現在又有些心虛,底氣就更加不足了,“父親,沒啥大事,兒子今兒就是跟個友人相約,恰好碰到薇姐兒,薇姐兒說您昨夜受了風寒,兒子一着急就回來了,看到父親您好好的,兒子就放心了。”他乾笑了兩聲說道。
“對呀,對呀,祖父,孫女遇到父親的時候他正跟人把酒言歡,說得可投機了,而且父妾的那位友人還是二皇子府的長史張繼大人呢。”沈薇歡快地補充道。
“薇姐兒。”沈弘軒急急喝道。
沈薇睜着無辜的大眼睛,“父親,難道女兒說錯了嗎?跟你相會的難道不是二皇子府的張長史嗎?你明明是這樣介紹的呀?”
“薇姐兒你給我閉嘴。”沈弘軒被女兒頂撞,面上便有些掛不住。
老侯爺卻猛拍了一下桌子,“我看該閉嘴的是你吧?”他看向自個的小兒子,眼裏滿是失望,“爲父不是吩咐你不可亂結交朋友嗎?你怎麼還和那個張長史相交?”
沈弘軒的臉訕訕的,“父親,兒子跟張長史只是以文會友,只是單純的私交。”嘴上解釋着,心中卻不以爲然,覺得他父親太小題大做了。張長史是二皇子府的屬官又如何?難不成就不能結交朋友了嗎?
“是呀,以文會友,以武得會得起來?”沈薇語帶嘲諷,以文會友四字拖了很長的調子。“父親您也就多讀了幾本詩書,人家捧着你,哄你玩呢,您還真當自己才高八斗學富五車?”若不是您好命,後頭杵着祖父他老人家,誰認得您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