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怒至極,讓他沒有考慮手上的力度,生生要將她的頭皮扯掉。
眼見着她快要被他拽回到臥室裏,她急得眼淚直掉。
她的頭皮,已經疼得麻木了。
所有一切都變成了本能,求生的本能。
她低着頭,看見了男人怒挺的東西。
她還沒想清楚,手已經伸過去。
隨即平房裏響起殺豬一般的慘叫聲。
她的頭皮一鬆,她連忙後退了幾步。
看見葉蘇彎腰捂着下身,她轉身往樓下跑去。
剛跑到緩步臺,身後一股衝勁。
她從樓梯上滾落下去,鮮血順着腿根往下淌。
她睜開眼睛,看見趴在樓梯上的男人。
她張了張嘴,絕望的暈了過去。
……
三天後,祁睿澤身體恢復得差不多。
左手手腕被紗布纏着,隱隱沁出血色。
醒來後的他,哀莫大於心死。
變得比以前更沉默也更冷漠。
斐凡幫他辦理好出院手續,送他回家。
原本是怕他觸景傷情,不想送他回別墅,但是他堅持回別墅。
他沒辦法,只好送他回家。
死,對他來說,是一種解脫。
他有什麼資格去解脫。
他們都知道,他不會再自殺了。
因爲,他不會讓自己痛快地解脫。
他要熬着,一分一秒的時間是他給自己的審判。
他這樣的人……
活該被時間煎熬着凌遲。
……
這幾日,祁睿澤躲在別墅裏,獨自舔舐傷口。
他一直都是一撅不振。
直到此時此刻,他終於接受了雨兒再也不會回來的事實。
晚霞似火,在發黃的天際散發出最後一絲餘熱,好比心頭血。
祁睿澤甚至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虛弱遲緩,宛如久病之人。
他將所有的痛悉數逼進黑暗裏。
伸出手,才發現手心竟然都是指甲痕跡。
有一種難以言明的痛,在祁睿澤體內兇戾逃竄着。
血氣籠罩腦海,眼前樓梯虛晃着。
似乎所有的力氣也無法支撐他全身的重量。
斐凡蹲在他面前,
顧城看着祁睿澤坐在地上,雙手覆面。
淚水滲出指縫,砸落在地板上,濺出一朵朵潮潤的暗夜花朵。
空氣裏一時間只剩下顧城的呼吸聲,沉重而又壓抑。
他從不知道,一個男人壓抑的哭聲,竟然可以這麼悲慟。
彷彿可以把所有的痛苦全都哭出來。
祁睿澤的鎮定,其實徒有虛表,脆弱的一捅即破。
斐凡苦澀的笑了。
不知道是在笑塵世無情,還是在笑愛情傷人。
他忽然意識到,在祁睿澤風光的外表下面,其實那顆心早已滿目瘡痍。
這個男人,看似風光無限,其實也是一個可憐人。
過了許久,祁睿澤才止住眼淚。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此刻的他,已是悲痛到極致。
哭過痛過,他知道他要振作起來。
他強打起精神來,扶着牀邊站起來。
他擡步往浴室走去,走到門邊。
他聲音低啞道:“你去樓下等我吧,我有些事要和你說。”
斐凡從地上一躍而起。
看見他的背影沒入浴室門後,他才終於鬆了口氣。
祁睿澤站在鏡子前面,鏡子裏的男人看起來很陌生。
那雙凌厲的鳳眸,只剩下悲痛。
往日神采飛揚的俊臉,此刻也只剩下憂傷。
他伸出手去,觸摸着鏡子裏自己的臉。
那樣陌生。
陌生得他都快不認識了。
“雨兒,如果你還活着,看見這樣的我,你會不會心痛?”
他解開大衣,搭在洗手檯上,地上傳來清脆的響聲。
他低下頭去,一抹亮光閃過。
他看着躺在地上手鍊,彎腰撿起來。
緊緊攥在掌心,心痛得無法呼吸。
他將手貼在胸口,眼眶再度炙熱。
在流下淚水前,他轉身走到花灑下面,打開水龍頭。
冰冷刺骨的水兜頭澆下,他冷得直顫抖。
可他沒有躲開,咬着牙關挺着。
身上的衣服吸了水,沉重的掛在身上。
他閉上眼睛,眼淚再度滾落下來,逆流成河。
等了將近一個小時,祁睿澤從樓上下來。
他稍微打理了下自己,比剛纔好了許多,只是臉色比剛纔更加蒼白。
王嫂看見他下樓來,欣喜萬分。
她高興的轉身進廚房,將準備好的飯菜端出來。
祁睿澤起身走進餐廳坐在椅子上。
王嫂:“祁少,趁熱喫吧,待會兒涼了就不好吃了。”
他沒有胃口,味同嚼蠟一般。
但還是逼迫自己喫一點。
他現在還不能倒。
他還有很多事情去做。
王嫂站在旁邊,看他勉強自己喫東西,她心裏難過極了。
他們本該是讓世人稱羨的一對,最後竟天人永隔。
這世上,人死如燈滅,可活着的人。
卻要用一輩子去祭奠,活下來的人才是最難的。
祁睿澤喝完粥,胃裏空了三天。
此刻被粥一暖,倒是有些不能適應。
王嫂勸他再喫一點,他搖了搖頭,沒有胃口。
他退開椅子上樓去了,王嫂站在餐廳門口。
看着他蒼桑的背影,忍不住搖頭嘆息。
……
晚上九點的時候,城市的天空,看不到星光,月牙被烏雲層層遮擋。
陰冷的夜風,呼嘯而過。
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她冷得全身都在發抖,身體冷,可心更冷。
忍不住擡頭,望着天空。
漆黑的夜空映入眼眸,眼裏閃過一抹哀意。
在那裏,她看不到希望。
一如她的世界,正被一層無限延伸的黑影所籠罩着。
逐漸逐漸吞噬她的身體,乃至全部。
她怔忡的站在那裏,眸中閃過一抹冷意。
握着的拳頭,又緊了幾分。
如果……
如果她現在結束這一生。
是否這一切,就都結束了?
正想着,腳步已經緩緩朝陽臺移去。
韓瑾雨就跟着了魔似的喃喃自語,眸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前方。
葉蘇就在她的身後,離得她不過幾步遠的距離。
只是韓瑾雨想事情想得太投入,這才忽略了他的存在。
他皺着眉,目光灼灼的凝着不遠處的身影。
那個脆弱的嬌軀站在陽臺上,好像隨風一瓢,她就會墜落下去一樣。
剎那間,葉蘇黑了一張俊臉,大着步子走上去。
他腳下的步伐越來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