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發上,祁睿澤長久地凝望着掌心的手機。
期待它能夠突然的響起,期待來電顯示的屏幕上,能夠出現那個熟悉的名字。
他已經等了很久,很久了。
久得,似乎他已經變成雕像,
冰冷得,像是一座沒有絲毫溫度的雕像。
他閉上眼睛。 雙脣,緊緊的,抿在一起。
絕望的氣息,讓他整個人,彷彿深陷在黑漆漆的冰洞中。 漆黑的睫毛,微微一跳,祁睿澤睜開眼睛! 祁睿澤忽然有點心慌。 祁睿澤帶着幾分慌張的,走出了臥室。
他的步伐有些亂,走進洗手間,打開水龍頭,胡亂的洗了一把臉。
他晚上明明沒有喝多少酒,可是此時此刻,卻覺得腹裏翻江倒海,格外難受。
一時沒有忍住,就突然間衝到馬桶前,跪在地上吐了起來。
吐得天翻地覆。
祁睿澤吐了許久,吐到胃裏都掏空了,可是五臟六腑還是像是被火燒過一樣的難受。
祁睿澤手用力的握緊,閉着眼睛,緊繃着身體,停頓了一會兒。
最後轉身,步伐沉重的走了出去。
他沒有回去。
而是去了一家二十四小時便利店,買了好幾盒煙。
然後站在路燈下,吸了整整一夜的煙。
這一夜,是他人生之中,度過的最漫長,而又難熬的一夜。
他不知道,他是用怎樣的心情,一分一秒的,捱過來的這一夜。 他也不知道,這一夜,他多少次紅了眼眶。 一直到第一縷陽光,劃破天邊。
祁睿澤直奔到了韓瑾雨的公寓門口,擡起手,就按了門鈴。 他的動作很焦急,連續按了好幾下。 韓瑾雨一整夜,都迷迷糊糊的,沒怎麼睡着。
手機顯示的時間是六點還差十分鐘。
外面的天矇矇亮,躺在牀上盯着白色天花板,全身四肢,提不起一丁點力氣。
這時,韓瑾雨隱隱聽見,樓下門鈴聲傳來。
最初她以爲是做夢,誰會這麼早找她?
她翻了個身,閉着眼睛繼續睡,卻發現樓下的門鈴聲,一直響個不停,看來按門鈴的主人很固執。
於是,韓瑾雨便從牀上爬了起來,下樓。
開門,入眼的是祁睿澤的臉龐。
僅僅只是隔了半個月沒見,韓瑾雨卻覺得像是隔了一個世紀一樣的遙遠。
他的容顏依舊出色,只是神情看起來,比以往更冰冷一些。
眉宇之間的淡漠和疏離感,濃得,彷彿就像那化不開的霧。 祁睿澤看到韓瑾雨,瞳孔明顯的擴大了一下。
隨後就歸於了正常,目不轉睛的凝視着韓瑾雨,只是他望着她的眼底,像是結了一層冰,給人一種很冷漠的感覺。
祁睿澤回神,磕了下眼皮,手悄無聲息的,就握成了拳頭,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勉強讓自己平靜下來,隱忍着自己的情緒。
韓瑾雨和祁睿澤之間,保持着兩米遠的距離,就那麼互相對視着。
氣氛,極其壓抑,
良久。
大概又過了一分鐘。
“還要我站多久?”
祁睿澤的一句話,讓韓瑾雨猛地清醒回神。
 韓瑾雨臉變得不自然,快速的退開了門口,對着祁睿澤說了一句:“進來吧,我先上樓去換件衣服。” 說着,韓瑾雨便轉身,走上樓。 祁睿澤站在玄關處,始終沒動,直到韓瑾雨的身影,消失在樓梯的轉角處,他纔將視線挪了回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祁睿澤才擡腳走向了客廳。
換完衣服的韓瑾雨下樓的時候,看到祁睿澤坐在沙發的一角,眼睛定定的盯着窗外,像是在走神。
這時,祁睿澤聽到韓瑾雨下樓的腳步聲,祁睿澤才動了動眼珠子,往她的身上飄去。
韓瑾雨找了一個單人沙發,坐下。
跟祁睿澤面對面,自始至終,兩人沒有出聲說過一句話,
他凝視着她。
她凝視他。
空氣中一陣尷尬的寧靜。
一陣手機鈴聲打破了寧靜的氛圍。
祁睿澤在韓瑾雨的臉上停留了片刻,然後神情冷漠的,挪開了視線,接聽了電話。
“好的,我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對,她在我身邊,好……”
祁睿澤將手中的電話,遞了過去,聲音聽起來寡淡而又冰涼:“讓你接電話。”
韓瑾雨接過電話:“伯母,是我,我沒事,身體好多了,嗯,好……”
韓瑾雨很有耐心的一一應着。
“阿雨啊,我給你打了好多電話,爲什麼都沒有接啊?”
韓瑾雨這纔想起自己的手機在樓上,連忙溫聲的說:“手機沒在身上,您有事嗎?” “也沒什麼事,就是想跟你說,讓你幫看好阿澤,他這傢伙,最近老是晚歸,還喝個爛醉,我怕他身子喫不消,你幫我盯着點,他那個孩子,都不聽我的,他最聽你的話了,你幫我多勸勸……”
祁母在電話裏,絮絮叨叨的,說了很多囑託的話語。 祁睿澤雖然不知道電話的那一端,祁母具體說了些什麼,但是也大概能猜得出來,他的心底瞬間黯淡漆黑。“您放心吧,我一定會盯好他的。”
韓瑾雨語調輕柔,緩速的說完這句話,便掛了電話。
“給。”她猶豫了一下,將電話遞給了祁睿澤。
韓瑾雨擡起眼皮,對上祁睿澤波瀾不驚的雙眸。
他漂亮的眼瞳,靜默冷淡,不帶任何的情感。
祁睿澤沒應聲,只是一臉平靜的接過了手機。
“你就沒有什麼話跟我說嗎?”
祁睿澤淡漠的說着,臉上的表情,是如此的嘲諷和輕慢。
“你想我說什麼?”
韓瑾雨背脊僵硬,悄悄的握緊手指。
“照片的事,你就不在乎嗎?”
他冷淡的說。
“那是你的私事。”
韓瑾雨剋制住顫抖,故意用一種無所謂的口氣說道。
“呵……私事?”
祁睿澤玩味的重複着她的話,祁睿澤慢慢的擡起頭:“韓瑾雨,一直以來,我都是在自作多情啊。”
韓瑾雨的身子僵住。
“我以爲,我們是朋友。”
韓瑾雨眼睛黯淡下來。
“朋友?韓瑾雨,你他媽的,我纔跟你做朋友。”
韓瑾雨深吸口氣,努力讓慌亂的心情平穩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