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中午的時候,韓瑾雨的隱隱胃痛,一陣一陣的,一開始她沒有多在意,等她回到家的時候,已經痛得她受不了了。
她不知道,從小到大,爲什麼有些傷痛,就算韓檀夢在承受的同時,她還是會這麼痛!
“啪!”的一聲,屋內燈光大盛,一時刺得她要閉上眼睛。
閉上眼睛,腦海裏浮現了一張溫文俊雅的臉,會笑的眸子,總是溫柔的喚她:“雨兒,我的雨兒。”
她都很少在清醒的時候,腦中這樣仔細的勾勒那人的樣貌了,因爲承受不住。
韓瑾雨拼着最後一點力氣,一步一步地爬上了二樓,最終摔在牀上的時候,感覺再也沒有力氣爬起來一樣。
韓瑾雨顫巍巍地握着手機,按下“1”,手機響了好久,沒有人接。
無奈,韓瑾雨不打算再打下去。
生病總是讓人自制力崩潰,胃痛讓韓瑾雨的指尖顫抖,冷汗淋漓而下。
可她仍是清醒,胃部的刺痛讓她身體痙攣。
韓檀夢和韓瑾雨的體質和喜好都不一樣,韓檀夢喜愛喫辛辣,但是韓瑾雨喜愛喫清淡的。
長久在韓家,家人都偏愛喫辣,所以自己慢慢患上了胃病,而這種疼痛,韓檀夢在承受着,韓瑾雨也絲毫沒有落下。
但是這依舊沒有改變,韓家喜愛喫辛辣的喜好,這讓韓瑾雨很想不通的一個問題。
他們所有人只會把這所有的過錯,怪在韓瑾雨身上。
韓瑾雨對那段時間的記憶並不清楚,整個人就像是活在雲彩裏,飄飄乎乎的。
她只記得有一次她被換了衣服推着往手術室裏去,她有些茫然,看向一旁憔悴的祁睿澤。
他急切慌亂的攥住韓瑾雨的手,手心都是汗,柔聲說道,“是胃穿孔……不要怕,睡一覺就過去了。雨兒,振作起來吧!”
韓瑾雨的心像被一雙手狠狠的捏了一把,悶痛,一絲絲滲出血來卻無法喊疼。
她終於哭出聲來,她流淚一直流到眼睛腫得睜不開。
看,所有人都丟棄她,只有他這個傻傻的人兒,一直陪伴在她的身邊。
門鈴響的時候,韓瑾雨正抱着牀上的枕頭,痛的蜷縮身子。
她很想忽視外面的門鈴聲,但是對方好像固執得很,一副你不來開門,我就死活不罷休一樣。
無奈,韓瑾雨慢慢起身,掙扎地摸索着向外走,身子歪歪斜斜,好不容易纔摸到門口。
韓瑾雨勉強擦一把臉,她推門,驚呼哽在嗓子裏:“誰?”
屋內的燈光瀉出,隱隱照出,默立於黑暗中男人的樣貌。
葉蘇弧度美好的鳳眼微微撐大,看見她明顯的病容又皺緊眉頭,他的嘴脣抿得薄薄的,似乎很不高興。
她不能置信的按着自己的胸口,以爲他的出現是幻覺,她沒有想到,他能找到這個地方來。
兩個人就這樣默默地對視,良久都沒有語聲。
門把在韓瑾雨的手裏越攥越緊,越攥越滑,就在她快要站不住的時候,葉蘇開口:“夢夢上醫院了。”
此時的韓瑾雨嘴角含笑,語調森冷,眼底卻是一片赤裸裸的瘡然,“這個時候
,你不應該去照顧她嗎,爲什麼來找我?”
他又看向鬢角微微冒汗卻仍面帶微笑的韓瑾雨,眼神暗了暗,“你就不能好好照顧自己嗎?夢夢所受的罪,不是你帶來的嗎?”
“我就是不想讓她好過,這個答案,你滿意了嗎?”
葉蘇猛然扼住她,用力一拽,將她抵在門邊。
韓瑾雨的身子微微向後傾,從韓瑾雨的角度看去,她的黑髮與暗夜融爲一體,臉色蒼白眼神晶亮,就像隨時會消失一樣。
他有些心悸,微微鬆手,她卻是笑了:“怎麼?想把我掐死?不錯的主意呢。”
葉蘇聞言一痛,俯身狠狠地吻住了她,憤怒,深切,甚至帶着恨意。
韓瑾雨幾乎招架不住,在這暴風驟雨一般的愛撫裏腦子裏一片空白。
漫長的接吻過後,葉蘇往下親了她的脖子,那是吸血一般的力度。
葉蘇親吻落到她胸口的時候,韓瑾雨全身都發起抖來。
他討厭她嘴裏吐出那麼不討喜的話,也討厭自己,爲什麼對她,開始慢慢的在乎起來。
她說得對,夢夢躺着醫院,爲什麼他要來找她,興師問罪?還是擔心?
然而她突然嘔的一聲,打亂了他的思緒。
韓瑾雨小臉悚白,她仰着下巴,額際的冷汗沿着側臉流下來,滴到白嫩的脖子上。
他緊緊盯着她那張越來越蒼白的臉,“怎麼了?”
她嘔了幾聲沒有吐出來,閉着眼睛,再虛弱睜開雙眸,緩緩直起身子,“不用你管。”
他臉色微變,一聲厲呵:“你胃痛?怎麼會?”不是痛苦都是由韓檀夢承受的嗎?
爲什麼她也會疼痛?
一雙鷹眸擔憂盯着她慘白的小臉:“你是小孩子嗎?還跟我鬧彆扭?”
韓瑾雨垂着蒼白的小臉,抿緊脣沒有出聲,一雙水眸閃爍起哀傷的光芒,心頭苦澀。
她沉默了一會,起身去洗手間了。
鏡中的她,額發已經被冷汗打溼了,露出她巴掌大的小臉,那小臉比白雪還要白上三分,完全沒有血色。
跟在身後的葉蘇默默地盯着她,試了幾次才發得出聲音,他說:“我來。”他的聲音暗啞。
韓瑾雨一愣,將毛巾遞給他,閉上眼睛。
閉上了眼睛,才覺得此刻的他溫柔呵護,那麼輕柔的,仔細的爲她擦拭,似乎有一種被小心捧在手心的感覺。
這一刻,很溫馨,溫馨的讓人承受不住。
不知道是他的手抖,還是自己的身子在抖。
“我送你去醫院吧。”葉蘇嘆了口氣。
韓瑾雨斂下眼,並不答話。
韓瑾雨扭過頭去:“出去吧,然後把我帶上門,我想安靜休息會。”
屋內溫度立刻下降,氣氛變得微妙且緊繃。
良久,韓瑾雨聽到了葉蘇輕微的嘆氣聲,“對不起。”
過不久,就聽到了門關上的聲音。
很意外,最落魄的時候,是最敵視她的人伸出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