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張大了嘴巴,不知道是被她手裏的銀票嚇着了,還是被她豪放的語氣給驚着了,總之臉上各色表情依次輪換,半天都沒緩過神來。
過了半晌,那少年才小心翼翼問道:“那姑娘您要點我們這裏的哪位小倌?”
瞄了一眼那疊銀票的厚度,少年的表情和剛纔截然不同,幾乎是一瞬間就堆上了諂媚,殷勤地引着夏九歌往裏面走去。
夏九歌橫了他一眼:“你們這裏有這麼值錢的麼?把你們這裏排得上名號的全都叫來!”
她本來是想把整個南院的小倌都包了的,轉念一想,要是不留幾個客人在這裏,讓誰把她的光榮事蹟拿到外面宣傳呢?
那少年小心地賠笑:“成,姑娘您怎麼着都成,小的這就給您安排個房間,讓他們都過去給您挑。”
他還沒邁步,就被夏九歌叫住了:“安排什麼房間?我看這大廳就很不錯。”
少年頓時一愣,白淨面皮頓時漲紅,只好乾咳了兩聲來緩解尷尬。
姑娘家家的來逛南院,本來就夠稀罕的了,偶爾來一個兩個的,也是要掩人耳目,恨不得能把頭臉都遮住,屋子也是千挑萬選,務必要隱蔽爲上。
可是眼前這一位,不僅光明正大地來了,竟然還指明瞭要在大廳裏……
南院裏見慣風月世面的引路少年都紅了臉,替夏九歌害羞了一把。
不過片刻工夫,一干高矮胖瘦各異的小倌就在面前一字兒排開,夏九歌正在喝茶,看到這票人之後,一口茶就噴了出來。
靠,就這種姿色還能出來當小倌?她這是來錯地方了吧!
機靈的引路少年看出了她的不滿,趕緊賠笑道:“不是小的不盡心,實在是……咱們這兒當紅的幾位都有客陪着,您也知道……有的客人是得罪不起的。”
夏九歌心說,她想找的就是這種得罪不起的客人,越牛叉的越好。
只不過,這小子要是知道她心裏的打算,估計會直接叫來保鏢把她和嘲風給打出去吧。
於是,她採用了點兒迂迴策略。
把幾張銀票塞進少年的衣襟裏,夏九歌臉上的表情和緩了點兒:“那……不如你給我說說,你們這裏最有名的小倌兒叫什麼,有些什麼好處,說得好了,這錢就都是你的了。”
她眨眨眼睛,在心裏找補了一句,最好是說說那小倌兒正在招呼什麼樣的貴客。
按按胸口處的銀票,引路少年笑得見牙不見眼,招呼下人上酒上菜,就此打開了話匣子。
夏九歌自認爲對逼供比較在行,誘供嘛略微差點,但有銀票兄開路,還是獲得了幾條關鍵信息。
比如這南院裏最紅的小倌名叫玉卿,又比如說他的座上賓正是當今貴妃韓氏的弟弟,東陵的太尉韓鈞。
見她對玉卿格外感興趣的樣子,引路少年想了想,才笑嘻嘻道:“姑娘今兒個來得不巧,韓大人正在玉卿那裏擺酒請客,姑娘若想見見玉卿的話,小的可代爲傳話,另約定個日子。”
皇后一向潛心禮佛,不大管事兒,最受寵愛的雲姬也是一副不理世事的樣子,這東陵後宮裏就數韓貴妃最囂張了。
所以,韓太尉在京城裏也是橫着走的主兒,再加上他好男風的事又是盡人皆知,這引路少年當然也不會把這當成祕密來隱瞞,隨隨便便就說了。
夏九歌捎帶着又打聽了下這位韓太尉,才知道這廝就是一個紈絝子弟,仗着自家大姐是貴妃,所以混了個太尉做。
這位韓太尉還是個惹是生非的主兒,和襄陽侯並稱京城雙煞。
話問到這兒,夏九歌基本就打定了主意,就拿這傢伙開刀了。
和元立一個路子的,都不是什麼善男信女,更何況這一位年紀不小,都是個奔三的主兒了,缺德事肯定沒少幹,捱揍也不虧。
“這樣啊,”夏九歌衝嘲風挑挑眉毛,“玉卿的屋子是哪一間?我先認認門,下回來的時候免得走錯。”
少年拿過她拍在桌子上的又一張銀票,伸手指了指三樓最東首的房間:“就是那裏了,姑娘放心,下回自有小的給您引路。”
摸着今天賺到的一沓銀票,少年臉上的笑滿得都快要溢出來了:“不知姑娘府上何處?小的約好了玉卿後,也方便去……通報……一聲……”
說到最後幾個字時,他已經喫驚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夏九歌一拍桌子跳了起來,帶着嘲風雄糾糾氣昂昂地殺向三樓。
南院裏的人也沒少見女人來捉自家相公的戲碼,所以見到這麼個姑娘直奔三樓而去,也都是見怪不怪。
剛纔收了銀票賣了情報的少年卻嚇傻了,一張小臉兒瞬間變得煞白煞白的。
看這位姑娘這麼年輕,該不會是那位韓大人的嬌寵吧?要真是那樣的話,他這個婁子可就捅大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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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夏九歌目標明確地直奔三樓,運足了氣一腳踹開房門,把一桌子客人嚇了一跳。
坐在主位上的顯然就是那位韓大人了,看他不到三十,面白無鬚,一看就不是個練家子。
夏九歌先發制人,把他身上的玉佩飾物等一把揪了個乾淨,通通丟到樓下,確保他沒了召喚靈獸的道具後,才把這位韓大人一頓胖揍。
當然,在此過程中,她也沒忘記自報家門。
這個東陵公主的名號顯然還挺好使的,大概是東陵皇帝突然冒出來一個女兒的事情太過離奇,所有很快就傳得盡人皆知。
原本想來幫幫那位倒黴的韓大人的人,都屈服於她這個公主的名頭下,只敢站得遠遠的圍觀,神色各異。
迅速把韓太尉揍成豬頭後,夏九歌拍拍手,擡眼冷冷掃了一圈圍觀羣衆。
一票人迅速低下頭,眼觀鼻鼻觀心,假裝什麼都沒有看到的樣子。
只有臉腫如豬頭的韓太尉掙扎着坐起身來,嗚嗚地想要說點什麼,結果被嘲風乾脆利落地一泡尿撒在身上,身心同時受創,當場就被氣暈了過去。
感覺效果差不多了,夏九歌正想拍拍屁股走人,卻被南院的老闆給攔住了。
“公主殿下看上玉卿,實實是他的福分,小的已經收拾了上等廂房,讓玉卿在那兒候着了。”這老闆說起話來相當的諂媚,顯然是奉承達官貴人奉承出了良好習慣。
夏九歌挑挑眉,剛想說關她毛事,卻被嘲風暗地裏掐了一把。
看到某隻小獸擠眉弄眼的樣子,她忽然明白過來了,哦,她今天不光是來揍人的,還是來……找樂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