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蕭陌真的快要被勒得閉過氣去時,傅子恪纔出手把他從青陽的魔爪下解救了出來。
青陽和傅子恪對了一掌,兩人都略有後退,只不過青陽多退了兩步而已。
“你剛剛說的話,可都算數?”傅子恪突然發問。
青陽皺眉:“哪句?”
傅子恪卻沒有繼續就這件事說下去,反而沒頭沒腦地冒出來一句:“那就照顧好她。”
他拉着蕭陌轉身就走,留下青陽一個人在屋子裏對着瘦猴發愣。
蕭陌嘶嘶地抽着冷氣,一邊走一邊揉脖子:“那傢伙下手可真夠狠的,我的皮膚估計明天就會有淤痕了,不行,我得趕快回去配兩副藥塗塗。”
他正想回房間配藥,卻被傅子恪攔住了。
“陪我去一趟海疆。”他淡淡道。
蕭陌多年來早就養成了爲他馬首是瞻的習慣,慣性地“嗯”了一聲之後,才擰緊了眉頭:“你去那裏幹什麼?”
“還記得你師傅從前講過的關於鮫人的故事嗎?”傅子恪淡淡道,眼眸深黑,“倘若能把一個人的魂魄抽離身體,那麼淨化蛟龍的戾氣也不是不可能的。”
猛然想到了什麼,蕭陌的眼睛瞪得特大,直接就嚷起來了:“老大,那什麼鮫珠只是傳說中的東西而已,壓根就沒有活人見過,你去找那玩意兒幹什麼?而且……說它能保存魂魄的只是一個故事而已,天知道該怎麼用!”
他所說的鮫珠,和之前夏九歌用來造假矇騙秋百濤的,其實是同一個東西。
那是鮫人一族的聖物,除了山河社稷圖裏記載的那些特性外,還有一些有關於它的傳奇故事流傳,其中一個就是說它可以保存人的魂魄。
傳說在上古時期,鮫人一族的公主曾經愛上了一個普通的人類男子,但那男子卻在戰爭中不幸戰死,鮫人公主用禁咒幻化出雙腿趕往戰場,終於在他魂飛魄散前,用鮫珠將他的魂魄聚攏,帶回了海疆,用水草和鮫綃爲他重塑了軀體,長久相伴。
在蕭陌看來,這真是個悽美的愛情故事,不過,也僅僅是個故事而已。
並不是說魂魄不能保存,之前夏九歌使用的靈珠,就是保存了蛟龍魂魄的一部分,而且現在看來,還是窮兇極惡的那部分。
製造器靈大抵也是相同的道理,保存下來一部分魂魄鎖在神器中,以供驅使。
原理相通,過程則因人而異,但有一點始終是相同的,那就是能保存下來的都只是魂魄的一部分。tqR1
至於魂魄保存下來什麼丟掉了什麼,只能看運氣和功力了。
相較之下,獸魂還是比較好保存的,畢竟魂魄的數量都要少一些,不像是人有三魂七魄,零零總總加起來一共十個,丟掉哪個都不是好玩的。
將魂魄完整地保存起來就已經是天方夜譚了,更何況是從暫存的地方將魂魄取出,像故事裏說的那樣注入新的軀體裏,只有三個字可以評價,那就是——不可能。
而且就算是故事裏,最後也只是用了“長久相伴”這樣的字眼來結尾,天知道和那個鮫人公主相伴的是從前那個人,還是個缺魂少魄的行屍走肉?
要是丟了七魄中的哪個還好,最多是少點情緒,性格上有變化,要是不幸丟了命魂,那就和白癡沒什麼差別了。
想到這裏,蕭陌就替傅子恪的想法打了個寒顫:“老傅,這種險冒不得,萬一出個什麼差錯,小歌兒她可就完了。”
“放心,不到最後一刻,我不會冒險的,”傅子恪語聲一沉,“只是,必須先做好準備。”
看到他眼底的堅定,蕭陌無言以對。
蛟龍的戾氣已經讓夏九歌時不時地判若兩人了,可想而知,接下來這種情況會發生得越來越頻繁,而夏九歌……也會變得越來越不像她自己。
畢竟,蛟龍是活了上千年的東西,渡劫後都能直接化龍了。
一個十幾歲少女的意志力,如何與這樣強大的魂魄抗爭?
最後的結果,要麼是她死,要麼是她徹底被蛟龍兇魂所吞噬,變成只有嗜血念頭的行屍走肉。
可是,海疆也不是輕易能去的地方啊。
鮫人一族能墮淚成珠,織水爲綃,身上的鱗片可以入藥,治病延年,死後將軀殼煉化成膏脂,則能充當燃料,點起的燈火可保萬年不滅……在奸商看來,可以說是全身都是寶。
所以,就有那麼一些不良商人,爲了牟取暴利不惜抓捕鮫人圈養,強迫他們泣珠織綃,好些的會等鮫人死後再煉製膏脂,惡毒的則會在鮫人勞動力下降後,就強行殺害。
鮫人一族和人族的恩怨,因一個利字而起,已經綿延了千百年。
想去海疆找鮫人已經不容易了,更何況還是衝着傳說中的鮫人聖物去的……蕭陌怎麼想,都覺得這次行動可以取個貼切的代號,就是——找死。
找死他不怕,但問題是,他們兩個去找死,能找到成功救下夏九歌的辦法嗎?
把希望寄託在一個故事
上,怎麼想都有點離譜啊……
“老傅,你再想想,她現在的情況隨時隨地都可能爆發,你不在她身邊……能行嗎?”
他想來想去,也只有夏九歌能讓傅子恪放棄這個瘋狂的念頭了。
然而傅子恪的決心,哪是他能撼動的。
“我儘快帶鮫珠回來,纔是對她最好的保護。”
“話是這樣說,可是……”蕭陌舔了舔嘴脣,“那你豈不是便宜了青陽?我看他巴不得有這種機會對她大獻殷勤呢。”
見傅子恪沒反應,他決定下一劑猛藥:“不是我嚇唬你啊,萬一等咱們回來了,小歌兒已經看上了青陽,那你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傅子恪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有珠玉在前,她還能看上磚瓦?”
“磚瓦……”蕭陌對於某人莫名的自信簡直無語,忍不住想打擊他一下,“我看小陽子蠻好的,人長得陽光帥氣,用情還很是專一,只要小歌兒在,那倆大眼珠子就黏着他不放,女人啊,最容易被這種專一打動了。”
傅子恪冷冷一眼掃過來,蕭陌心裏一樂,覺得自己的勸說有效果了。
“你真這麼認爲?”傅子恪反問。
“當然!”
沒想到,傅子恪立刻把目光收了回去,對他的話沒了任何興趣:“那我就放心了。”
蕭陌一頭霧水:“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的眼光一向很差,本王的王妃怎麼可能和你一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