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咔嚓!
冰冷的鐵鏈與青石地板摩擦,發出清脆的聲響。
埃文雙手被戴着特製的鐐銬,緩緩走入了裁判所的牢房。
“好年輕的小鬼!”
“桀桀!”
“我打賭他在這裏活不過一天!”
“將他給我!給我!”
……
一隻只滿是污穢的黑手從鐵欄杆裏面伸出,諸多犯人一起桀桀怪叫着。
這種情形,縱然早有心理準備,埃文也是不由看得心裏發抖。
“嘿!小子,你犯了什麼事情?”
一名囚犯擠眉弄眼地問道。
“我並沒有犯錯,我是吾神的聖武士!”
埃文大聲反駁。
“聖武士……嘿嘿……”
旁邊押送的一名黑袍教士忽然冷笑了下:“你以爲聖武士的身份很稀罕麼?告訴你,裁判所審判過的聖武士數目不下一打,還有更多的牧師!在這裏面關的傢伙,就或許跟你一樣呢。”
“什麼?”
埃文之前聽到看到的,都是教會光明的一面,現在驟然接觸裁判所裏面的黑暗,頓時感覺自己的內心受到了某種衝擊:“吾神啊……”
“神明是偉大的,哪有閒心看人間發生的事情……”
旁邊一名教士很是無所謂地笑道:“實際上,有些聖武士與牧師,縱然在被送上火刑架之前,身上的神恩也一直沒有散去,還是吾主的牧師與聖武士,但那又怎麼樣,不還是被祕密處決了麼?”
他話剛一說完,忽然感覺手腕一緊。
原來此時的埃文已經抓住了他的手腕,眸子裏面彷彿有着火焰一般:“如此曲解教義,迫害其他的神恩者,你們就不怕遭到神罰麼?”
“神罰?”
黑衣教士笑了笑:“自從末日之時,前代教廷整體避入神國之後,我們還在凡間的信徒,就已經被遺棄了!”
“原來你們心裏是這個想法!”
埃文彷彿已經明白了什麼:“雖然教廷離開了,但真神並沒有背棄我們,現在聖武士與牧師的出現,不就證明了這一點麼?”
“桀桀,真是一個信仰堅定的聖武士呢,希望在你上了火刑架之後,還能跟現在一樣嘴硬!”
黑衣教士憐憫地望着他:“竟然敢傷害都華德大人……”
“哈哈!小子,你有種!”
旁邊的監獄裏面頓時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可惜你怎麼不用點力,直接將他幹掉算了……”
“我發誓,下次我一定會這麼做的。”
埃文咬着牙齒道。
“你還想有下次?”
黑衣教士冷冷一笑,將埃文推進一間囚室,重重關上了大門。
砰!
鐵門緊閉,周圍光線昏暗,帶着惡臭與溼氣,十分的難以忍耐。
在這種環境之下,如果換成普通人來,說不定幾晚就要生病,沒有人能夠撐過半年。
縱然已經是聖武士,身軀經過神聖力量的改造,但此時的埃文也感受到了虛弱與難受。
畢竟,作爲審判聖武士與牧師的宗教裁判所,怎麼會對這些人沒有準備?
埃文的囚室就是經過特製的,在底下暗自啓動了一個壓制超自然力量的陣法,以他可憐的聖武士等級,此時比一個普通人也好不到哪裏去。
“審判?火刑架?”
到了這個時候,縱然埃文再怎麼有了準備,也是不由心底有些慌亂起來。
“救贖之神啊,請原諒我的恐懼!”
他不由跪下,開始祈禱:“縱然被火刑而死,我的靈魂也會前往吾主的國度,獲得永生……”
“嘿嘿!小子,很難得見到你這樣的聖武士了!”
就在這時,旁邊囚牢之內,那個爽朗的聲音繼續傳來:“也很少見到你這樣的菜鳥,剛剛晉級?”
“你是?”
埃文來到鐵門前,努力想通過門扉上的視窗探望,可惜一無所獲。
“我麼……曾經也是一名聖武士!”
那個聲音嘆息了下:“自從成功晉級之後,我就加入了教會,一度過得相當不錯,可惜現任的教宗傑伊,野心實在太大了,我只是稍微對於他修改教義的做法有些不滿,牢騷了幾句,就被關了起來……”
“原來是這樣……”
在埃文的心底,既然裁判所都是壞人,那被關在這裏的,應該是個好人吧?更不用說對方還是一名聖武士!雖然是曾經的……
“等等……曾經的?”
埃文不可置信地問道。
“沒錯……”
對方的聲音帶着苦澀:“自從被關押進這裏之後,我就產生了對救贖之神的質疑,下場你也看到了……”
在牧師與聖武士而言,信仰動搖絕對是有損根基的大事。
特別是被剝奪了牧師與聖武士的神恩,那基本上就說明對方已經放棄了信仰。
“
很諷刺對不對?”
那個聲音繼續道:“剛剛被抓進來之時,聖武士與牧師都是清白的,但等到他們的信仰動搖,神職被剝奪之後,裁判所訂立他們的罪名,反而變成名正言順了!”
“因此這個地方,又被稱作‘信仰的墳墓’,我由衷地祝願你能夠堅持下去……”
……
“信仰的墳墓?”
埃文一下子就明白了。
人類是善變的,在絕望中更是如此,無信徒可以變成虔誠信徒,而虔誠信徒在絕望中同樣有可能放棄信仰。
一旦這些牧師與聖武士真的如此做,那宗教裁判所審判他們,就不會有着任何顧慮了。
“既然這樣,大叔你……”
“我一直堅持到了現在,但心靈上的控制,實在是太難了,特別是在這種環境之下……”
對方苦笑一聲回答:“說不定,今晚我會跟你一起上火刑架呢!”
“火刑架……”
說到這個,埃文就沒有任何信心了。
原本他有着把握,羅賓聖騎士一定會來營救自己,並且自己所犯的也不是什麼大錯。
但自從進入這個囚牢之後,他知道自己還是想得太過天真了。
對於那些上位者而言,自己所犯的罪過大小,很重要麼?
看看這麼多的聖武士與牧師,還不是照樣羅織罪名,隨意就可以處決?
一種深沉的絕望,頓時籠罩了埃文了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