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沒有任何期待與開心,所以,也就沒有了分享的想法。
如今,她有家人、愛人和朋友,不再像以前一樣,已經不會對突然冒出親人這件事感到動容。
即便,找到她的人在舒城的地位很高,於她而言都沒有太大的區別。
“你的意思是?”
倪初夏擡眼看着她,眼中染了疑惑。
半年來,她是看到岑曼曼的變化。
從膽小、怯懦,遇事就想逃避的性子,轉爲能獨立地做出決定,完全是判若兩人。
這樣的變化,有厲澤川的功勞,但絕大多數是通過她自己的努力做到的。
這幾天她對彥家做了些瞭解,覺得當今社會還有這樣的家族存在,挺令人震驚的。
與其回去面對複雜的人際關係,倒不如不去趟這攤渾水。
“就這樣吧,我繼續留在珠城,挺好的。”
岑曼曼微微一笑,繼續道:“當年,我母親是因爲受夠了彥家的規矩,才選擇離開,我想她也並不希望我回到那裏。”
彥老說的那些,厲澤川都有轉述給她聽,也因此知道當初母親背井離鄉的原因。
事情都過去二十多年,再去追究誰對誰錯已經沒有必要。
倪初夏眸光微閃,開口道:“這裏是你從小長大的地方,如今你最愛的人也在,當然得留下。”
雖然一早就知道她的決定,但親口聽她說出來,懸着的心慢慢落下。
彼時,兩人對視無話。
注意到她的目光不時落在玄關處,倪初夏笑道:“我去後院走走,你隨意吧。”
話落,她起身走去後院。
岑曼曼望着她的背影,抿脣笑了笑,腳步輕快地朝門外走去。
梧桐樹下,男人站在那兒,一隻手插進褲兜中,另一隻手夾着煙,腳下散落幾個菸蒂。
“都說不能抽多的。”
走到跟前,傾身仰頭望着他,嘴巴稍稍撅起,對他表達不滿。
厲澤川很自然地將手裏還未抽完的煙碾滅,笑道:“剛纔是遇上熟人。”
岑曼曼垂頭望着地面,小聲嘀咕,“明明是自己想抽,還找藉口。”
“說什麼呢?”
厲澤川大手扶住她的臉,目光溫和與她的視線交織,“想讓我戒菸?”
臉頰被他有些粗糙溫熱的手捧着,剛要強硬的態度軟下來,只是點頭,“不是不讓你抽,但要剋制一點。”
她知道厲澤川有煙癮,想要完全戒掉的話,可能性太小,再加上他還是一家上市公司的大老闆,平時的應酬都會碰煙碰酒,無形中增加了難度。
與其有那些根本做不到的目標,倒不如退而求其次,讓他應下儘可能少抽點的條件。
“剋制啊?”
厲澤川略微揚眉,語氣聽着容易讓人心生遐想,產生誤會。
“嗯,儘量剋制。”岑曼曼點頭。
“老婆的要求,當然要努力做到。”男人不假思索應下。
聽到他這樣說,岑曼曼脣角微揚,顯然是被他取悅到。
稍稍向前走了兩步,伸手拿出他插進褲兜的手,自己把手塞進去,拿出了煙和打火機,“光說我不相信。”
厲澤川只是笑,並沒有對她的行爲說些什麼。
這麼多年的煙癮,不是一朝一夕能戒掉。
對於這點,他倒是挺佩服澤陽,一聲不吭就給戒了,如今就是抽,也是走個形式,絕不過肺。
“幾點了?”
岑曼曼問的時候,已經執起他的手看着腕錶,“我進屋幫奶奶準備晚餐,你就在這把煙味散了再進去,初夏懷着寶寶呢。”
嬌小的身影,走路很輕快,束起的馬尾在夕陽的餘暉下晃動,青春洋溢。
就是這姑娘,在剛認識的時候,每次遇到都狼狽的不行。
因爲生理期,蹲在路邊疼得眼淚打轉,之後又因爲並不值得的男人哭得慘兮兮,到後來直接住了院。
一次比一次狼狽,令人心疼。
已經不記得是因爲什麼爲她停下腳步,只知道看到她溼漉漉的眼睛,就是會不忍,忍不住想要幫她、疼她。
這麼一晃,半年多都已經過去。
那時候,他與她明明只是兩條平行線,如今,卻成了相伴一生的愛人。
所以說,緣分還真是奇妙。
……
岑曼曼與厲澤川的婚禮過後,日子很平靜地過着。
那場惡劣的車禍事件,有韓家出面極力解決,沒有影響到倪家。
這期間,倪初夏與倪明昱見過一面,後者告知她,因爲倪柔如今精神失常,韓立江已經單方面向法院起訴離婚,只不過理由並不是對方精神失常,而是雙方感情破裂。
按照倪明昱的意思,韓家找點人,法院多半會判韓立江勝訴,不過倪柔的贍養費與後續治療費、養老費都得他擔負。
得知這事之後,倪初夏腦中浮現四個字——咎由自取。
搶奪方向盤,導致韓立江雙腿殘廢,害死自己的親媽,最後只是精神失常進精神病院,懲罰其實算輕。
轉念又想,她的精神失常醫學上判定可能是短暫性的,若是她在今後恢復,想到自己害死了親生母親,這樣的折磨,其實又比任何懲罰都重。
黃娟、倪柔相繼出事,打擊最大的是倪遠皓。
這一個月,小夥子瘦了很多,話也比之前少很多。
雖然這件事並沒有在他與倪明昱兄妹倆之間留下間隙,但他會兩相比較,繼而覺得他始終與他們不是最親。
八月底,各地高校相繼開學。
這天,倪初夏來到倪家。
倪程凱正在幫着倪遠皓收拾行李,對他遠行上學的事很上心。
其實想想,這孩子挺可憐。
也就半年的時間,先是父親入獄,之後是母親去世、姐姐瘋了,能承受這些,的確不容易。
聽到動靜,他把東西放下,迎上去。
“大小姐?”
見她手裏拿了不少東西,驚了一跳,連忙囑咐讓她小心臺階,去沙發上歇着。
“程凱叔,那些東西又不重,沒事的。”倪初夏眼中含笑,穿着闊版寬鬆的衣服,並不太能看出是懷孕快七個月的孕婦。
“還是注意點比較好。”
倪程凱把他帶來的東西放好,說道:“那時候孫媳婦懷孕的時候,每天走多少路都要算清楚,不敢多走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