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底,軍演正式結束。
裴炎作爲珠城軍區的指揮官,儘管沒能贏過帝都軍區,卻是盡了很大一份力。
表彰大會,按照軍演表現決定功勳。
宣佈一等功,聽到裴炎的名字,厲澤陽薄脣輕挽,露出少有的微笑。
他穿着軍裝,身姿筆挺地坐在第一排,和衆人一起鼓掌。
“你啊,再堅持幾天,也能接受褒獎。”坐在他身邊的厲建國開口。
參加軍演的兵,表現優秀,由直屬領導提名,一般都能記功,這樣寬裕的情況不是每次都能碰到。
“那些於我而言並不重要。”
名譽、利益,都是生不帶來死不帶走的,沒必要太看重。
厲建國也就一時感慨,聽他這麼說,也不再執着於此,“軍演告一段落,我會準你一段時間的假,就在家陪陪小夏吧。”
厲澤陽問:“多久?”
雖說他是自己的爺爺,珠城軍區歸他管,但假期的事,還是要公開明確。
厲建國清咳,裝模作樣開口:“按正常假期來算,一年四十天。”
“那我選擇現在不休假。”厲澤陽果斷回。
她的預產期在十二月,離現在還有四個來月的時間,如果這時候把假期休掉,很難保證年底能請到假。
厲建國看了他一眼,說道:“那從明天開始,每天來部隊報道。”
“這幾天不行,大哥的婚禮將至,很多事要處理。”
話落,厲澤陽把桌上的帽子拿起來戴好,低聲道:“晚上的慶功宴就不去了,先走一步。”
沒等厲建國反應,起身離開禮堂。
臺上,是軍區文藝兵給功臣表演節目,大家的目光都被他們吸引,沒多少人注意中途離開的人。
就知道睜眼說瞎話,澤川的婚禮會由他自己一手操辦,什麼時候需要麻煩他了?
厲建國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呶呶嘴,一臉無奈。
走出禮堂,外面陽光正烈。
厲澤陽走下臺階,徑自來到車旁,驅車離開。
這個時間點,是倪初夏睡午覺的時候,並不着急回去,將車速保持中等。
路程行至一半,手機收到她發來的短信,“白夕語落網了,我去趟雲家。”
厲澤陽回了短信,把手機丟到一邊,並沒有改變車向。
*
——結束後我去接你,注意安全。
倪初夏收到他的短信,正在出租車上。
回了‘好’字之後,便將手機放進包裏。
到達雲家,倪初夏付錢下車,打着傘站在院子外按鈴。
隔了好一會兒,雲辰走出來,親自替她開了門,領她進去,邊走邊埋怨:“這麼熱的天,都告訴你不用過來,怎麼還來了?”
把傘放到儲物櫃上,倪初夏開口:“我不放心。”
雲暖這些天都沒有斷過心理治療,現在白夕語被抓,兩人免不了會碰面,怕她承受不了。
進了別墅,除卻雲昊夫妻以外,還有兩位警察。
客廳,並沒有雲暖的身影。
雲辰看了她隆起的肚子,叮囑:“暖暖在房裏,上樓小心一點。”
倪初夏與長輩打了招呼,上樓去找雲暖。
房門並沒有合上,隱約能聽到講話的聲音。
沒有推門而入,而是敲了門,得到允許才走進去。
雲暖本來心情不佳,看到她時,臉上浮現笑容,“倪姐姐?”
“怎麼樣了?”倪初夏握住她的手,看到房內還有一位陌生的男性,打量幾眼後,收回視線。
“看到你來,心情就好了。”雲暖讓她坐在牀上,介紹道:“倪姐姐,這位是我的心理醫生,鄭醫生。”
倪初夏朝他略微點頭,“你好。”
“你好,我經常聽小暖提起你,終於有機會見到真人了。”鄭醫生臉上帶着笑,很有親和力,“果然如她所說,很漂亮。”
倪初夏莞爾,“這段時間,多虧你陪着她。”
“這是我作爲醫生應該做的。”官方的話,說的很得體。
接下來,因爲今天的治療還未結束,倪初夏暫時坐到一邊,保持沉默。
期間,醫生就像是與她閒聊,只是作爲旁觀者,能察覺出他的問題都是有跡可循,設計好的。
比如問及學校的情況時,就會似有若無地把問題引到球場、操場這類地方,讓她去講這方面的事情。
約莫半小時,鄭醫生起身準備告辭。
雲暖將他送出房門,笑着和他打招呼告別。
關上門,她撲在牀上,問道:“倪姐姐,你覺得鄭醫生怎麼樣?”
倪初夏想了一會兒,開口說:“笑容親切,很容易得到別人的信任,做這一行挺有優勢。”
“哎呀,我說的不是這方面,比如長相啊,性格啊?”雲暖像是已經回到從前,臉上重新有了笑容。
倪初夏好笑地問:“別告訴我,你又喜歡他了?”
“倪姐姐,我哪有那麼花心!”雲暖撅着嘴,仰躺在牀上,說道:“再說,鄭醫生都有孩子了。”
已經有孩子?
倪初夏眼中劃過瞭然,看來雲辰辦事挺靠譜。
擡手捏了捏她的臉蛋,笑着道:“會笑、會鬧,恢復的不錯。”
雲暖點頭,“嗯,只要不看到岑南熙,我都挺好的。”
“怎麼了?”
“覺得從頭至尾,自己就像是傻子,任人擺佈。”雲暖從牀上坐起來,悶悶開口:“和他訂婚的時候,我不知道他和曼曼姐互相喜歡,出事之前,我也不知道表姐喜歡的人是他,無形中變成罪人,再由罪人變成槍靶。”
“曼曼現在過得很幸福,你不需要有任何壓力或者負罪感,至於白夕語,她那麼做最主要的原因還是欠了外債。”
言下之意,她的顧慮都是沒有必要的。
雲暖不解地看着她:“倪姐姐,你在幫他說話嗎?”
“沒有,我只是將我看到地說出來而已。”倪初夏搖了搖頭,低聲說:“你已經長大了,旁人給你的都是建議,最後做決定的那個人只有你自己。”
沒有人能替自己做決定,因爲後果並不是他所能承擔的。
雲暖眼神有些迷茫,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前些日子,岑南熙每天都會抽空過來,要麼遠遠地站在一邊,要麼隔着門與她說話,內容的都是千篇一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