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第一杯酒，敬這百代繁華，千秋明月，芸芸衆生，我們黑騎爲之守護的信仰。”
“第二杯，敬咱們黑騎前鋒統領，駱亭風駱統領，敬黑騎埋骨在尼雅城的三千八百七十六弟兄，敬在樓蘭南道鐵衣裹屍的一萬五千三百二十三袍澤——人也好，魂也罷，不過一抹，塘荷影！”
“第三杯，敬咱們黑騎，所有的熱血兒郎！”
“夢醒，花猶存，鐵甲，依然在！”
“喝！”
酒杯碰撞在一起，自有豪氣，直衝雲霄！
三杯酒過後！
就算是其中酒量最好的楚狂，也已經出現了微醺之態。
大家便開始慢慢小酌。
直到最後，酒興上頭，幾乎所有人的有了醉意，葉紅裳“啪”的一聲，摔碎了酒杯，眯着眼眸，淺淺笑道：
“九爺，今天難得大傢伙高興，要不然，您給咱們整個節目，助助酒興如何？”
只要是個女人，本身就自帶三分酒量。
葉紅裳其實並沒有怎麼醉。
她就是想逗逗秦九州。
果然，在葉紅裳的帶頭下，一羣人便開始起鬨，嚷着要讓戰神表演節目。
秦九州：“……”
“我沒什麼才藝啊……”
“你們真想看，我給你們表演俯臥撐吧。”
“切……”
秦九州的話，毫無懸念地引來了一堆白眼。
秦九州的當場就臉黑了。
“紅裳，坑你家九爺，要不然，你先來一個，我就跟上！”
他原本以爲，自己這麼一說，葉紅裳自然就會知難而退，打退了堂鼓。
堂鼓。
不料葉紅裳聞言卻是挑了挑好看的眉毛：
“來就來，誰怕誰啊！”
話落，便在草地上擺了極爲曼妙的舞姿。
夜色中，她猶如一隻精靈，緩緩起舞。
身形如漢宮飛燕，流水行雲若鳳舞。
在場的一行人，都是驚的張大了嘴巴，誰能想到，這個在戰場上，猶如羅剎的女殺神，竟然海鷗會有這等絕活？
葉紅裳跳舞，帶着一絲絲古典風韻。
至於是什麼舞蹈，秦九州自然是不懂的。
但是很顯然，葉紅裳是專門練過的。
沒有常年累月的積累，豈會有這樣的身架？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昔有佳人公孫氏，一舞劍器動四方。今日有我鑾儀使葉紅裳，清顏白衫，若仙若靈，出塵如仙，傲世而立……妙極……”
朱明這人，出身書香世家，自命儒雅風流，這會兒搖頭晃腦，情不自禁就點評了起來。
至於破軍和楚狂兩個糙漢，憋了半天之後，才悶聲道：“臥槽，真好看！”
朱明湊過了身體，靠近了身旁的破軍低聲道：“老破，你有沒有覺得，咱們這葉姐，最近看咱九爺的目光有些奇怪？”
“奇怪？哪裏奇怪了？”
楚狂也湊過了腦袋，低聲道：“哪裏有些古怪啊。”
破軍撓了撓頭：“不懂，你們兩個，明說唄。”
“我們在西北那會兒，葉姐就是喜歡九爺的，但是卻不敢和九爺說，就九爺那性子，她不說，怎麼能夠自行領悟？這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這事也給整的十分複雜。”
破軍不解道：“九爺不是有夫人了麼？那咱們葉姐豈不是沒戲了？”
“小破，其實吧，我覺得夫人也挺好，爲人溫柔體貼，待人和善，身上自帶有大家風範，還親自給咱們的兄弟送送雞湯，湯水，點心……”楚狂點了點頭道。
“楚狂，你就知道喫。”朱明翻了一個白眼，“我說的就是這個，其實吧，咱們葉姐也不差，不過聽說九爺和夫人是青梅竹馬，咱們葉姐是來晚了。”
破軍：“不過咱們葉姐能上戰場殺敵啊，就連九爺都誇葉姐打……飛機特厲害，那夫人她可不會吧？”
朱明：“……”
幾人竊竊私語了一番之後，最終又看向了場中的葉紅裳。
葉紅裳在如水的月色之中，跳完了一隻舞。
一羣小子開始鼓掌。
秦九州也是滿眼的驚豔。
就像真的是看到了天上仙子落九塵，翩翩起舞。
正自回味之時，便聽葉紅裳笑道：“九爺，現在可輪到你了！”
秦九州聞言，頭皮一麻，隨即便苦笑道：“行，那……我就給大夥兒，唱上一段！”
隨即便是起身。
藉着醺醺醉意，緩緩開口。
火光印着他微張的瞳孔，雙眼深邃如海。
……
北地悠悠十萬裏，其間多少鐵衣裹枯骨？
功名笑付酒一壺，試問帝王將相幾抷土？
林上飛鷹，山間睡狐，氣吞萬里如虎。
珍珠十斛，紅泥火爐，素手蠻腰成孤。
……
唱腔悠悠，如風吹過八萬裏。
“朱明，九爺唱的是什麼？”
楚狂臉上露出一絲神往，問旁邊的書呆子朱明。
葉紅裳也是從來就沒有聽過這種唱腔，只是秦九州這一開口，便已經將人深深吸引，就連不遠處玩鬧正酣的林宛白，賀豆豆等人，也停下了手上動作，向這邊走來。
“這應該是京劇，是其中的大青衣。”
大青衣是戲劇中對女角扮相的稱呼，或者稱之爲正旦。
醉殺洞庭，有秋涼韻。
對月舉杯，臥看人間，天茫地茫，一醉空歡。
……
十萬弓弩，射殺無數。
百萬頭顱，滾落在路。
好男兒，應擎着那北涼刀斬天下頭顱。
小娘子，卻休要盼郎君封侯他鄉遠赴。
來來來，反手爲雲又作雨覆。
來來來，教霸業化作生靈塗。
白雲千載空悠悠，流光淡看人老無。
寒甲未褪老卒猝，鮮衣走馬多紈絝。
來來來，試聽誰在敲美人鼓。
來來來，試看誰是陽間人屠？
……
秦九州一曲作罷，長長一嘆，盡顯蒼涼。
此時四周一片安靜，夜色如水。
葉紅裳等人，盡都眼眶溼潤。
“九爺，這歌，叫什麼？”
沉默良久之後，葉紅裳問道。
“北地鎮靈歌。”
秦九州目光悠悠。
馬踏春秋江湖，千秋業，萬古名，英雄一身血沾塵。
天上的弟兄們，可還安好？
……
次日，楚狂動身回家省親。
時間一過，便是數日。
昨夜雨疏風驟，今日陽光灑滿地。
秦九州早早起身。
今日，便是聶潭秋的大婚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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