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九州被鎮壓在佛尊法相底下,明明性命已然掌握在武白衣的手中,就像是砧板上的魚肉。
但是他此時,仍舊是一副閒庭信步的模樣,絲毫不見緊張。
甚至還說出了這樣的話語。
聽到他的話聲,周圍那些觀戰諸人,都是忍不住就想笑出聲來。
韓門獻醜!
妄自尊大!
不知進退!
其中的譏諷之聲又以湖心島上爲最。
嗤笑聲,傳遍了煙霞湖上空。
他們當然高興,因爲不管秦九州如何說,現在,他們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被鎮壓在了佛尊法相之下,你就算嘴巴再硬,又能怎麼樣?
只要秦九州一死,這青州,就還是他們五大家族的天下!
過去這段時間所受的屈辱,馬上就可以洗刷!
所以他們自然高興!
“秦小居士,死到臨頭,還口出妄語,這豈不是惹人發笑?”
武白衣雙手合十,靜靜地看着請九州:
“這便渡你入苦海!”
話落,他雙手一和,那尊佛尊法相,也做了個和他相同的動作,漫天梵唱響起,帶着座下無數的冰蓮,壓着秦九州,慢慢沉入湖底!只留下了那尊佛尊法相,端坐與湖面之上,口誦佛號!
不多時,秦九州的身影,就完全被湖水淹沒,半響不見動靜。
看模樣,生死已定!
“秦小居士,你也算是一代人傑,貧僧這就爲你念咒,助你往生。”
武白衣唱了一聲佛號,臉上盡是悲天憫人姿態:
“阿彌陀佛,南無阿彌多婆……”
在殺死秦九州之後,他身上的殺氣已經全部消散,仍舊成了那付出塵之姿。
而且,還真就念起了往生咒。
“武先生說他死了,那自然就是死了!”
“死的好!這小子,早該死了!”
“武先生神通蓋世,天下無雙!”
湖心島上,以歐陽義爲首的一羣人,眼看這一幕,簡直就是欣喜若狂,恨不得就高歌一曲。
“你這個傻子……”
林宛白的神色慘然。
“看來這一次,我再也等不到你了……七年,人生有幾個七年?我這便隨你去吧……”
那一絲苦笑,如花凋零,悽美至極。
“這就死了?”
湖邊的蘇曼看到眼前一幕,臉上也是露出了難以置信之色,心中更是莫名刺痛,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眼眶竟然剎那變紅,一滴淚水就這麼滾落了下來。
“哎,也算是少年英傑,只是可惜了……”
站在蘇曼旁邊的老者,一臉的惋惜之色。
而旁邊觀戰的一衆人,更是神色各異,衆生百態,一時盡顯。
“老和尚,這往生咒,你還是留着,給自己超度吧!”
就在所有人都生出了離去的念頭之時,一道淡淡的聲音響起。
話落,便有一道驚天劍氣,從煙霞湖底,破空而出!
那坐鎮在湖面的佛尊法相,從眉心處,被一斬爲二!
那一道劍光,光華璀璨。
似一樹繁華轉眼衰,又似一瞬榮華永世在。
在佛尊法相,重新化成了水流,似一道瀑布,轟然砸落回煙霞湖之中,濺起驚天巨浪!
接着,那一道劍光,餘勢未消,繼續向着武白衣斬落!
“這……怎麼可能?”
武白衣,一臉的駭然之色!
他的古井無波的雙眸之中,第一一次露出了恐懼。
如臨深淵一般的恐懼!
武白衣在西域佛國三十年,這趟歸來,自詡能夠打遍天下無敵手!
覺的這世間,根本無人能夠在自己的佛尊法相下得以倖免。
他這一招,原本想用在當年的金面人身上。
一雪前恥,鼎定天下。
今天竟然提前就用了,已然是這小輩的榮幸。
他剛剛,也確定已然將這個秦家小兒鎮殺!
只是——
現實的打臉,卻是毫不留情。
秦九州不僅沒有死,甚至連小傷都沒有受。
這一幕,眼前這一幕,簡直讓他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明明被佛尊法相鎮壓入湖了!
別說是法相了,這滿湖之內,盡是自己佈下的寒毒!
他早就該死的徹底!
但是並沒有。
他有些懵!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但是內心的這種狐疑,並沒有維持太久,很快,就變成了驚懼。
因爲秦九州揮出的那一道劍氣,
已然到了他的身前。
這道劍氣。
如白虹貫日蕩魔寇。
又似明玥當空照古今。
劍氣一閃而過,快逾閃電。
武白衣,身形未動。
整個天地,一片安靜。
只有武白衣重新恢復滄桑的聲音,緩緩響起。
“你……這是什麼劍……”
“殺人的劍。”
“好劍!”
話落。
便有一道劍氣,自他頭頂天靈,轟然射出。
緊接着,一道劍氣便成四道,四道便八道,八道變六十四道,武白衣那金剛寶體,剎那之間,變成了千瘡百孔。
這數十道劍氣,攪碎了他的身體之後,又合爲一道,剎那衝上了雲霄。
便是九天之上的雲層,都被這無匹的劍氣剎那衝散!
而受到這股劍氣的影響,煙霞湖水炸起了百丈高的巨浪,直衝煙霞山山巔,就像是銀河落九天!
殺人,我只用一劍即可。
“沒……沒想到……你竟然早就踏入了傳說中的境界……我……不該……”
武白衣的身影仍舊保持着踏水而立,只是看向秦九州的目光,充滿了敬畏,解脫……
他這一生,爲追尋武道巔峯耗盡一生。
他畢生所求,便是想要一窺神境之後的風景。
此刻,終於見到……
天空中的雨絲成線,打落在了煙霞湖畔諸人的肩膀之上,他緩緩擡頭,看着灰濛濛的天空,細雨濛濛,逐漸演變成了豆大的雨點不斷灑落,落在了那張重新的變的枯槁的臉上,竟有疼痛之感。
他近百年的功力,已然不復存在。
他的身影,緩緩倒在了水面上,在腦袋沉入水面的剎那,他長嘆一聲。
“三十年前,大夏第一,原以爲無人可敵。”
“三十年後,青燈古佛,原是佛不度我。”
“武白衣啊武白衣,好一個阿彌陀佛……”
話落,這世間,便再無武甲子。
……
“武甲子……死了?”
“三十年前,就近乎無敵的武甲子,三十年前重臨中土,竟然被一個年輕小輩,給一劍斬殺了?”
那些遠道而來的武道巨擘,一臉的失魂落魄,就連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
“武甲子,確實是死了。”
最後,仍舊是蘇曼身旁那一個老者,長舒了一口氣,下了定論。
這與武道界來說,無疑是一個時代的結束。
所有武者,看向煙霞湖之上的那一道身影,都充滿了虔誠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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