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漪淡淡道：“父親，清漪不知。夜半時恍惚聽到有人叫捉賊，彼時清漪正在調製香料未及應聲。便有許多人聚集在女兒院裏，之後大公主前來遣散了衆人去各處搜查。清漪陪着大公主品鑑香料之時才聽到二哥院裏的下人來稟告說二哥院裏出事了。清漪和大公主趕到之後就……”
沐清漪沒有再說，沐長明卻明白了。看着地上狼狽無比的兩人臉上黑了一片，“混賬！你給本侯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孫氏摟着沐翎，含淚道：“侯爺，翎兒已經這樣了，你還罵他？”
“慈母多敗兒！”沐長明沒好氣的道，“這個……是怎麼回事？什麼人？”
剛剛已經說了一遍，再說一遍的時候就顯得流利多了。藍玉將剛剛跟大公主說的話又在沐長明面前說了一遍。沐長明頓時怒火中燒，若不是沐翎還躺在地上，沐長明早就一腳踹過去了。
“老爺，他說謊！翎兒怎麼會做這種事？一定是有人陷害他！”孫氏尖聲叫道，她怎麼也沒想到計劃的好好的事情居然會陰溝裏翻船，反而害了自己的兒子。
沐長明冷哼一聲，道：“陷害？這麼說，這個藍玉不是他帶進來的？沐琛，你說。”沐琛看了束手恭立在沐長明身邊的沐清漪一眼，恭敬地道：“兒子……今天下午卻是見過這個人。因爲二弟帶的人不少，兒子也沒在意，只當是二弟新收的下人。”
“逆子！你還有什麼話說？帶着這麼個東西到報國寺來，你到底想要幹什麼？”沐長明怒吼道。孫氏還想要說話，卻被沐翎不着痕跡的拉住了。沐翎慟哭道：“爹……孩兒冤枉。這人確實是孩兒剛剛收的下人。孩兒也不知道……也不知道爲什麼會……一定是有人想要陷害孩兒，求爹明察啊。”沐翎說話的同時，孫氏也在沐長明看不見得地方朝藍玉遞了一個警告的眼神，藍玉不由得一顫，畏懼的低下了頭。
“這……”看兒子這副慘狀，沐長明也有些心軟，而且他也覺得沐翎不是這麼糊塗的人。難不成真有人陷害沐翎？
旁邊一直沉默的沐清漪若有所思的看了藍玉一眼，淡淡道：“父親，這事也不難。既然有人陷害二哥，這藍玉是清風館的人，只要派人去查清楚他什麼時候離開清風館的，被誰帶出來的。又是怎麼到了二哥跟前的，總是會露出一些蛛絲馬跡的。不是麼？”
“嗯，言之有理。”沐長明點頭道。
地上，孫氏母子二人卻是瞬間臉色慘白。
原本孫氏還想要幾句話敷衍過去，這些年她糊弄起沐長明來早已經得心應手，卻不想被沐清漪隨隨便便幾句話就給破壞了。頓時氣得險些發抖。一擡眼，便對上了沐清漪微帶嘲弄的眼神，只聽沐清漪悠悠然道：“父親，此事倒也不急於一時。讓大哥去查便是了。但是另有一事卻是萬分緊急的。”
沐長明看着地上狼狽不堪的沐翎直皺眉頭，問道：“什麼事？”
沐清漪道：“父親難道忘了，今晚的
事情可不只有咱們家的人在場。還有大公主的人和那位趙大人，還有報國寺的慈安大師。萬一消息走漏了出去，二哥可就……”
沐長明神色也是一肅，沐翎是他最看好的肅誠侯府繼承人，也是他最疼愛的兒子。萬一今晚的事情傳出去，他的前程可就全毀了。不說肅誠侯府的繼承，就是如今朝中的官職只怕也保不住了。趙挺之倒是好解決，但是大公主那裏還有那麼多的閒雜人等又要怎麼解決？
沐長明惱怒的瞪了沐翎一眼，道：“本侯讓沐琛爲清漪送東西過來，你又跑到報國寺來幹什麼？爲何不跟你大哥一起回去？”
沐翎垂眸，道：“孩兒……孩兒是想要來拜見慈恩大師……爲祖母求一個養生的方子。”
沐長明皺眉，雖然沐翎孝心可嘉，但是這樣的理由若是傳到外面其實是站不住腳的。慈恩大師極少見外人，更不說肅誠侯府什麼名醫太醫請不到，沐老夫人身體也是康健，一個養生的方子需要沐翎親自過來麼？
“哎呀，二公子來的可不巧了。珠兒聽說慈恩大師剛剛閉關參禪了呢。”站在沐清漪身邊的珠兒低聲道。沐長明一愣，“慈恩大師是何時閉關的？”
“早上呀。珠兒午時去替小姐拿齋菜便聽寺裏的師傅說了，慈恩大師已經閉了關，將寺裏的大小事務都交託給慈安大師了。寺裏的人都知道的呀。”珠兒一臉單純的道。
聞言，沐長明盯着沐翎的神色更多了幾分懷疑。沐翎上午就來了，自然不會不知道慈恩大師閉關的事情，卻不跟沐琛一道回去，還帶着這麼個不乾不淨的男人在身邊，莫不是……
想到此處，沐長明看向藍玉的眼光更多了幾分殺氣。
“侯……侯爺……”孫氏一看沐長明的神色就知道不妙，連忙想要開口爲兒子說話。沐長明一揮手打斷他的話道：“夠了！將這個逆子帶回府中，沒有本侯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視！還有你……看看你是怎麼教的兒子，回去之後你也別管旁的事了，安心教導雲容吧。”想起沐雲容和沐翎，沐長明不由得對孫氏的教養也產生了一絲懷疑，語氣也就生硬了幾分。
孫氏咬了咬脣角，知道沐長明現在正在氣頭上，也不敢再勸只得柔柔的應了一聲，“妾教導無妨，請侯爺降罪。”
到底是寵愛了二十多年的女人，沐長明神色軟了一下，嘆了口氣道：“你先回去，本侯還要處理這些事情。”孫氏連連點頭道：“是，翎兒是個好孩子，侯爺可千萬要救救他啊。”
“去吧。”沐長明點點頭。
“父親，清漪也告退了。”沐清漪輕聲道。
沐長明皺了皺眉，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沐清漪點了點頭。這個女兒這段時間的表現確實讓他有些意外，就連今晚出了這樣的事，以清漪跟孫氏的關係和心思，無論是喜是懼都是正常的。但是他竟未從這個女兒身上看到半絲的異樣情緒。小小年紀便已經有了這樣的定力和心性，該說果然不愧是張氏的女兒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