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年，你終究還是動手了！”
太后低頭，看着往日高傲的皇后淪爲階下囚的落魄樣子，臉上多了幾分惋惜。
這話一出，衆人臉上不由得多了幾分怔楞，一時間沒明白太后這話的意思。
不光是衆人，就連皇后也愣住，一臉茫然。
然而，正在衆人想不明白的時候，卻聽太后繼續說：“你是靈族的事情，哀家早就知道，本以爲這麼多年你能想明白放下仇恨，卻不想終究還是哀家期盼多了。”
皇后一頓，擡頭看着太后擰起來的眉頭，身子顫了顫，本來只是惋惜的話，可如今聽在耳朵裏卻變了味道。
“你知道我是靈族人，所以你爲了你們大瑞朝的血脈，才害死了我的孩子？”
皇后聲音之中更添了幾分激動，說着話就要撐開鎖鏈，兩邊侍衛過來鉗制住這才安靜下來。
“混賬！”
聽着皇后這話，太后再好的脾氣也瞪眼了，一巴掌拍在桌上，嚇得人心跟着顫。
“若是這樣，哀家在知道你是靈族人時就已經將你滿門抄斬，又何必多這一道麻煩！”一聲怒吼從太后嘴裏發出，嘴角也跟着顫了起來。
衆人很少見太后發火，如今看她也是氣大了，一個個站在邊上不敢說話。
皇后一怔，雙手被手鐐禁錮着動彈不得，只死死地攥了起來，片刻似乎想到什麼，忍不住冷笑出聲。
“你之所以留着我，是想從我身上搜集靈族的消息，好一網打盡是不是？哈哈哈哈，我死都不會背叛族人！”
如今的皇后被識破了身份之後，再也沒有之前的端莊沉穩，五官因張狂扭曲在一起，如同來自陰間的厲鬼的一般。
“你夠了！”
皇上心頭的怒火生氣，猛然打斷了皇后：“你靈族已經沒有了，他們放火自毀村莊，什麼都沒有了！”
原本以爲將皇后帶回來，她能聽進太后的話，此情此景看來，似乎這個想法太單純，如今靈族人眼睛裏除了仇恨什麼都看不見！
“你說什麼！”
皇后臉色猛然一僵，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睛，隨機似乎全身的精力瞬間被抽空一般，頹然的坐在了地上。
“沒有了？怎麼會沒有呢？準備了這麼多年，西煞族長明明已經制定了完美的作戰計劃，這不可能！”
“沒有什麼不可能，如今的靈村已經是一片灰燼！”
皇上聲音裏沒有一絲溫度，垂目看着皇后呆滯的目光，原本僅存的夫妻之情也被她這無情的攀咬毀得消散殆盡。
半晌，皇上平復情緒，又接着說。
“昨日之前，除了太后，沒有人知道你是靈族之人，也沒有人對不起你，虧心的是你，不要不承認！”
話音落地，皇上甩袖子轉身坐回了龍椅之上。
想着利用親生骨肉復仇，這是讓人無法原諒的事情！
“不！不可能！我靈族怎麼可能會毀了呢？你騙我！”
如今皇后依舊被靈族滅亡的消息震驚，掙扎着站起身來要往皇上身上撲，卻被兩邊的侍衛攔住，一時間糾纏在一起，綁在她手上的鐵鏈嘩啦嘩啦的響着，晃得人心發顫。
“一個巴掌拍不響，縱然當年的事情太祖有錯，你靈族也並非沒有責任，而且，若是當年太祖真心滅你全族，如今你根本不可能出現在這裏！”
太后緩過一口氣，威厲的雙目落在皇后臉上，已經不是往常的慈愛柔和了。
皇后猛然停住掙扎，擡頭看着太后，忍不住冷笑：“呵呵，歷史都是由勝者書寫的，你們自然會將身上的過錯推卸乾淨！我靈族沒有你們強大，所以活該滅亡！哈哈哈哈！”
“罷了，事已至此，再說什麼都已經晚了，將她帶下去吧！”
話說完，太后擺手，重重的嘆一口氣，能做的都已經做了，如今皇后已經着了魔，不管是對靈族還是對皇后，皇家無愧，僅此而已。
兩邊的侍衛上將皇后拉起來帶走，隨着鐵鏈的聲音在屋內消失，衆人臉上神情跟着變了幾變。
喬念惜扭頭看看太后，突然對這個時常糊塗的老人多了幾分敬重。
明明知道皇后是靈族人，卻又容忍她在眼皮子底下生活這麼多年，這得需要多大的寬容心！
如今想想，寧王妃曾經說過，太后每次從聖德寺回來都會給太后帶一本平心經，想是在暗中提醒她回頭吧？
可惜，這麼多年，皇后被族人的仇人矇蔽雙眼，終究是辜負了太后這番苦心。
陪着太后寬了一會兒心，喬念惜直到日落西山才鎮國侯府走，一路上晃晃悠悠差點在馬車上睡着。
隨着車伕的一聲馬鞭響起，馬車終於停下來，扶着祭月的手往下走，如今再看鎮國侯府，突然有種沉悶的感覺。
“小姐先回去洗個澡休息一下吧！”
跟着往裏走，進門的時候，祭月伸手扶了喬念惜一把，臉上多了幾分心疼。
回來之後，大家都得休息，喬念惜卻又跟着在皇宮裏待着這麼半天，肯定是疲乏至極了。
喬念惜一頓，凝眸瞬息，扭頭看着祭月搖搖頭：“還是想去祖母那裏吧，想必欣雨的事情已經都知道了，我想聽聽喬家是怎麼對待這件事的。”
說着話，喬念惜擡腳進了大門，朝老夫人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丫鬟媽媽們臉上神情詭異，本來一羣一幫的站在一起說話，見喬念惜過來，緊忙散開，不敢再多說了。
喬念惜也不在乎下人嚼舌頭，徑直往老夫人的院子裏走，還沒進去便聽到細微抽抽噎噎的聲音，臉色一沉，隨着丫鬟輕挑簾攏，擡腳邁步走了進去。
“念惜見過祖母。”
進屋，喬念惜先給老夫人行禮，至於旁邊的林氏，反正大傢什麼樣都已經是明面上的事情，索性這禮也就免了！
老夫人一頓，擡頭看着喬念惜回來，嘴角哆嗦了兩哆嗦，眼睛裏就開始往外冒眼淚，一邊哭着一邊朝喬念惜伸手。
“欣雨這孩子……”
一句話沒說完，老夫人聲音就哽住了，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落，也是真傷心。
說起來，雖然喬欣雨不是喬家的孩子，可這孩子親近人，對老夫人也是真的親，如今突然給跟着別人走，這心裏還真有些捨不得。
喬念惜順着老夫人的手往她跟前走去，一把將她扶住，輕輕拍着後背，還不等她開口，旁邊的林氏先勸了起來。
“哎喲，老夫人您快別傷心了，說起來這也是好事呢！”
林氏一邊說着，目光又往陸氏那邊掃過去，滿臉盡是笑意：“南陽王可是當今皇上唯一同脈的兄弟，雖然身在南疆，可定位卻是不可撼動的，如今咱們欣雨是郡主了，以後咱們家也能跟着硬氣起來，這不是好事嗎？”
這話一出，老夫人眼前不由得一亮，正要點頭，卻見陸氏黑了臉，瞬間臉上的笑意沉了下來。
“弟妹這話我就不明白了，二弟世襲這麼多年以來，咱們侯府已經到了要靠個孩子撐門面的地步了嗎？”
涉及喬欣雨的事情，陸氏可不像以前那麼好說話了，一句話噎得林氏眼珠子都瞪起來了。
老夫人咧咧嘴，沒說話，同時也慶幸剛纔沒有明確的表態，否則這一耳光連她都打了。
喬念惜低頭將老夫人和林氏一臉的憋屈收進眼底，似乎覺得還不夠解氣，又添了一句：“說起來，慶王府如今只有慶王妃一個人當家做主，母親不如把大姐姐過繼給她，或許因爲這個，她還能同意將大姐姐救出來，更重要的是，慶王妃手裏還有兩千兵力呢！”
說着話，喬念惜朝林氏眨了眨眼睛，一臉“咱們佔便宜佔大了”的表情。
想攀高枝沒人攔着你，可你怎麼不用你自己親閨女去換呢！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
喬念惜一臉興奮，卻不知這話差點給林氏氣死。
明明你就能救回來，找什麼慶王妃？更何況了，我那可是親閨女！
“過繼就不用了，畢竟不是親的！”
林氏說着，撩起眼皮朝老夫人看過去，見老夫人似乎並沒走心，不由得鬆一口氣，同時翻起眼皮朝喬念惜瞪眼。
喬念惜可不在林氏什麼表情，寬慰老夫人的同時，又提及送喬欣雨走的時候要給她準備的行禮。
畢竟是養了這麼多年的孩子，雖然是回到親生父母身邊，喬家終歸也是她的家，這送行的禮物可不能少。
喬念惜自然是要給喬欣雨多爭取東西，見林氏一臉爲難不願意給，便用她剛纔的話堵她嘴，一時間給她氣得鼻子都開始冒煙了。
如今陸氏什麼心思都沒有，看着喬念惜跟林氏脣槍舌戰也不搭茬，眼眶一陣一陣的泛紅。
老夫人奔着沾喬欣雨的光，自然是聽從喬念惜攛掇，都是選好的給準備，基本上什麼都聽喬念惜的。
祖孫二人說得熱火朝天，林氏的臉氣得跟快要燙熟了似的，就差冒煙了，可現在中饋不在她手裏，說話都沒有分量，只能在背後暗自咬碎了一口銀牙。
半個時辰時候，喬念惜將跟老夫人定下的東西謄寫在一張紙上，待老夫人點頭確認，轉手交給崔媽媽去辦。
眼看着陸氏和喬念惜離開，林氏雙手猛然之間攥了起來，似乎想到什麼，扭頭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喬欣雨沒什麼重要，如今有一件比這重要千百倍的事情需要儘快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