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去顏妃娘娘那裏看看！”夜玄凌丟給星痕一句，聲音平靜的讓人摸不透他的心思。
星痕擡頭看他一眼，卻沒有再說，跟着往如顏宮的方向走。
顏妃本是寧王的母妃，與夜玄凌生母璃妃從小一起長大，一起入宮，都說後宮沒有真正的姐妹情誼，可這句話在顏妃和璃妃身上並不適用。
即便是皇上對璃妃獨寵，顏妃也從未爭風喫醋，甚至在忠勇侯府遭難的時候，顏妃不顧孃家人勸阻，在璃妃仙逝後給她設了靈堂。
這麼多年，雖然夜玄凌名義上的養母是皇后，可說起來，他卻是跟寧王一起被顏妃養大的。
還沒有到如顏宮，門口守着的宮女太監遠遠地就迎了過來，另外兩個滿臉歡喜的進去通報。
“殿下！您可是有些日子沒來了，顏妃娘娘還唸叨着！”
顏妃身邊的花嬤嬤親自迎了出來，見到夜玄凌的第一眼瞧着他不像有事的樣子，似乎鬆一口氣般，臉上添了笑。
夜玄凌回來的這些天事務纏身還沒來得及看望顏妃，向來還真的是有些日子了。
低頭看着花嬤嬤一臉激動，夜玄凌心裏一暖，原本冷峻的表情也稍稍舒緩了幾分：“多日未見，花嬤嬤近來可好？”
“好！好！一切都好！”花嬤嬤臉上掛着笑頻頻點頭，一邊應着，一邊將夜玄凌往殿內引。
夜玄凌瞧着花嬤嬤走路帶風透着一股利索幹練，臉上多了幾分寬慰，身邊的人都好，他也就放心了。
如顏宮正殿內，顏妃聽到夜玄凌過來，立即讓宮女泡上了他最喜歡的新茶，秀麗柔和的面上激動不已，如今帶着幾分期盼正在看向門口。
顏妃性子平淡，不似後宮那些眼裏多彩的娘娘們每天都打扮的花枝招展，眉眼清麗如水含波，嬌美之中透着一股清新脫俗的神韻，未施粉黛卻透着一股說不出來的柔和。
本是在皇上身邊得寵的人，可顏妃偏偏喜歡喜歡安靜，特別是在璃妃離宮之後，話就更少了。
皇上過來看她，話題也總是圍繞着璃妃，或許是因爲對璃妃一樣的想念，反而有了更多的話說，皇上也喜歡在她這裏多坐一會兒。
“參見顏妃娘娘！”夜玄凌進了大殿，上前先給顏妃行一禮。
“孩子快起來！”顏妃親手將夜玄凌扶起來，看着他臉色紅潤不像是有事的樣子，鬆了一口氣，眼睛卻依舊緊張地在夜玄凌身上打量：“聽說你中途遇到了危險，現在怎麼樣？”
“娘娘莫要擔心！”夜玄凌扶着顏妃，臉上更添了幾分柔和：“不過是受了一些輕傷，如今已無大礙，只是近日公務纏身，一時沒能來給娘娘請安，讓您擔心了。”
顏妃眼神閃爍，伸手拉着夜玄凌往裏走，臉上已經沒有剛纔的急躁，一邊走一邊問：“章老將軍身體可還好？上次你說他舊疾復發，現在怎麼樣了？”
顏妃雖說跟章源沒有那麼親近，可說起來也是好友，經歷了死別，對活着的人更是珍惜。
“輕塵去過一次，章老將軍現在已經沒有大礙，娘娘放心便是。”夜玄凌說話之間，從寬廣的衣袖中的取出另一個錦盒遞到顏妃手上：“這是章老將軍給娘娘帶着雪蓮丹。”
雪蓮丹是用雪蓮和幾十位名貴草藥製成的丹丸，以滋潤肌膚活絡心脈的功效。
顏妃倒也不客氣，伸手接過來，看着那錦盒裏整齊擺放的藥丸，脣角微微勾起一抹笑，片刻卻又嘆一口氣：“不知這次回來章老將軍和你父皇的關係能不能緩和幾分，畢竟過去十八年了，再糾結還有什麼意義呢！”
夜玄凌頓一下，扶着顏妃坐下親手給倒了一杯熱茶：“他們之間的事情，讓他們自己解決吧，畢竟我們不能體會他們的感受。”
“也是！有些事情心裏的坎兒過不去就是一輩子，也罷，就隨他吧！”顏妃終究還是沒有再繼續說，低頭淺淺抿一口茶，似乎想到什麼，轉向夜玄凌。
“聽說你最近對鎮國侯府家養在尼姑庵的庶女走得很近？這孩子……是個什麼樣的姑娘？”
顏妃對喬念惜的事情聽得不是很多，可首先對鎮國侯這個人就不喜，更何況她們家的一個庶女？
若是夜玄凌準備娶回來做妾，顏妃沒話說，可偏偏夜玄凌和寧王是她一手帶出來的孩子，秉性爲人再清楚不過。
這兩個孩子對待感情都是一根筋，進門的女人自是正妻，這便讓她不得不操心了。
夜玄凌端着杯盞的手一頓，隨即順手放在了桌上，不似在皇上身邊那不以爲然的態度，臉上神情多了幾分認真。
“或
許事情存在一些機緣巧合。”夜玄凌坐在顏妃身邊，見她臉上瞬間多了幾分驚詫，知道她是記得的，繼續說：“這孩子便是章老將軍的外甥女。”
顏妃愣住，難以置信的看着夜玄凌，心思良久纔開口：“章老將軍，不是隻有一個妹妹？怎麼會嫁給了喬宏遠？”
而且還是妾室？以章老將軍那要強的性格，這樣的事情是斷然不可能發生的！
聽到這話，夜玄凌臉色也有些陰沉，整理好思路，不緊不慢的將之前打探到的消息講給了顏妃。
顏妃聽完臉色就變了，雖然平常安靜柔和，可能跟璃妃成爲交心好友的人，定也是有脾氣的，聽夜玄凌說喬宏遠騙了章水心給他做妾，氣得伸手往桌子上拍！
“簡直是不要臉！”顏妃瞪着眼睛，一句話說得咬牙切齒，這凌厲的表情還真是讓夜玄凌愣住。
“你別這麼大反應，氣壞了身子不值當！”夜玄凌緊忙拉住，一邊勸着伸手在她後背順氣。
顏妃良久緩過神來，擰着眉頭想了想，又看向夜玄凌：“既然是章老將軍的外甥女，我自然不會攔着，可這孩子是個庶女身份着實有些低，不如這樣，你若是真的上心，我去跟你父皇商量一下，給這孩子一個縣主的頭銜，別的我倒不擔心，就怕皇后那邊會因爲這件事鬧得不好，畢竟，你也得叫她一聲母后。”
夜玄凌聽着顏妃說話，脣角微微勾起，這事兒壓根沒有放在心上：“那丫頭是個要強的，有些事情她自己有想法，您就不用操心了，更何況，不管如何，我不想要的人，他們強塞過來我也不會接，皇后也不行。”
顏妃轉臉，看着夜玄凌一臉輕鬆，眉頭舒展開嘆口氣：“好，你們都是有主意的孩子，我也就不跟着操心了，只是行事還是要多加小心纔是。”
“是！”夜玄凌不願顏妃跟着操心，應聲，將續滿茶的杯盞推到她跟前。
陪着顏妃閒聊許久，直到了顏妃休息的時間，夜玄凌才辭別如顏宮，往皇后的鳳祥宮走去。
相比剛纔顏妃那般焦急，皇后就平靜多了，一貫的端莊穩重讓人看不出心裏的想法，沒有見到夜玄凌時候的興奮，也沒有因爲等待這麼長時間的惱怒，一切平靜，跟平常沒有什麼兩樣。
夜玄離進去的時候，餘光掃到守在皇后身邊一身輕紗錦緞的女子，此人正是皇后的嫡親侄女，紀揚羽。
一張精緻的面容似乎天人精心雕琢一般，湊在一起說不出來的精緻甜美，玲瓏的身軀柔弱無骨，纖腰長臂舉手投足之間帶着一股說不出來的貴氣。
論才情論容貌，紀揚羽絕對是皇都女子爭相模仿的人物，加上皇后這個親姑姑撐腰，整個皇都名門千金中，除了高雲端，還真是沒有一個敢惹她的。
夜玄凌朝着皇后身邊看的時候，紀揚羽的目光也正好往夜玄凌這邊看，四目相對，卻見他眉頭一皺，朝着殿內走去。
“兒臣參見母后！”
夜玄凌進了大殿先給皇后行一禮，臉上依舊是平常的冷峻，那是作爲一個軍人本應有的肅穆。
“起吧！”皇后正在喝茶，聽到聲音手上一頓，隨即將手裏的茶放在桌上，朝着夜玄凌虛擡手，面色依舊如平常。
夜玄凌起身，正要跟皇后說話，卻見紀揚羽從皇后身邊走了過來。
“揚羽見過凌王殿下！”紀揚羽走近委身一禮，美眸顧盼流波看夜玄凌一眼立即嬌羞的垂下了頭，如櫻的脣稍帶緊張的抿成一條線。
這個時候，面對紀揚羽這謫仙般的人物，任誰都應該憐香惜玉地伸手扶一把，紀揚羽和皇后也是這樣想的，可偏偏眼前這人是夜玄凌，那就不能用一般人的思維來推想了。
垂目漫不經心地在紀揚羽身上掃過，夜玄凌慵懶的吐出兩個字“起吧！”之後，再也沒有多看她一眼，徑直繞過她朝着皇后走了過去。
紀揚羽被晾在一邊全身僵住，滿心的委屈和不甘讓她不由得咬着嘴脣，眼眶含着淚朝着皇后看過去。
皇后沒想到在自己跟前他都這般窄紀揚羽的面子，陰沉着一張臉，可擡頭看着夜玄凌一臉的平靜，心中暗自思量。
最終皇后想明白，朝着紀揚羽使了個眼色，讓她回到身邊來。
“這次兒臣外出遊離得了一顆黑珍珠，特此獻給母后，希望母后能喜歡！”夜玄凌走到皇后身邊，從衣袖中取出一個小小的盒子。
皇后本來想斥責一句，可面對着夜玄凌擺在跟前的禮物，突然之間到脣邊的話就說不出口了。
“還，還是你這孩子有孝心，隨時隨刻都惦記着本宮！”皇后臉色微微柔和幾分，說話之間，伸手接過夜玄凌遞來的錦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