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渦之下,那個漆黑的龐然大物在恐懼,歇斯底里的嘶吼之中,驟然拼命的開始朝着海水深處瘋狂逃竄!
它左側八尺長的兩顆尖銳牙齒,已經消失,牙齒根處,一團恐怖的血肉也隨着牙齒一起詭異消失,殷紅的鮮血無聲流出,染紅了一片冰冷的海水。
海水深處,一片漆黑。
那個龐大大物,逃進了無盡的黑暗裏,鮮血也在瞬間冰冷。
漩渦,也在幾秒之後,緩緩消失。
海面之上,蕭葉的眼前一陣發黑,心臟被洞穿的瞬間,他近乎失去了最後的意識,但是他的眼依舊殷紅的睜着。
蕭葉一隻手,死死的抓住雲鳳,另外一隻手,則死死的抓住一塊破碎的船板,他的心臟處,一團幽藍的液體,似乎甦醒,在瘋狂的洶涌着。
“咳!”
蕭葉口中,吐出了一塊內臟碎片,臉色已經完全慘白如紙。
蕭葉的胸口,最後儲存在心臟之中的血液也開始緩緩流出。
冰冷的海水,舔食着蕭葉,也舔食着蕭葉的傷口,彷彿要帶走他身上最後一滴鮮血,以及最後一點溫度。
蕭葉強行用最後的內勁包裹住了被牙齒洞穿的心臟,同時感覺到了,心臟深處似乎有一股無比恐怖的烈火在燃燒。
那種溫度,似乎要直接將他燃燒成灰燼!
那高溫,是來自於劇烈疼痛,產生的幻覺麼?
亦或者是其他的東西?
剛剛,那一瞬間,又發生了什麼?
那個海中詭異的龐大大物,爲什麼忽然離去?
這一刻,蕭葉已經無法再去思考這些。
“刺啦!”
蕭葉一把撕掉了身上的衣服,然後,將衣服撕裂成了布條,他傾盡全力想要把雲鳳,推上那個一米多長半米寬的破碎遊艇的船板。
蕭葉想要將雲鳳,捆綁在船板之上。
因爲,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活不了了。
兩處洞穿性重傷,心臟破裂,又是在這冰冷的無盡迷霧的海面之上,以自己的狀態,最多還能再活半個小時左右。
蕭葉想要將最後的生存希望,給師孃雲鳳。
“汪汪汪!”
幽然,冰冷死寂的迷失海域,傳來了一陣狗的狂吠,這狂吠竟給人一種氣急敗壞,怒罵的感覺。
這海面上哪來的狗?
是那個從島上,逃出的詭異的大黑狗?
它,也到了這迷失海域深處?
蕭葉腦海裏,不由閃過了一個念頭,隨後,這個念頭,又一閃而逝,他深吸了一口氣,努力的將雲鳳推向遊艇破碎的甲板。
有風,吹過。
海水,洶涌。
蕭葉近乎耗盡了最後一絲力氣,才勉強的將師孃推到了甲板之上,隨後劇烈呼吸,身體在冰冷之中,也開始有些堅硬。
這是血液大量流逝,體溫已經到了生命線以下的徵兆。
蕭葉咬了咬牙,在生命的最後時間裏,用衣服撕下的布條,將師孃綁在了那塊船板之上。
隨後,蕭葉像是完成了最後一個艱難的使命一般,側過了身,將頭和小半邊身體靠在了船板上,大半邊身體,泡了在黑水裏,仰頭,看向了無盡迷霧。
疲倦,冰冷,蕭葉想睡一覺,想深深的睡上一覺。
蕭葉已經很久都沒有真正的休息過了。
從國內的選拔賽開始,到世界大賽結束,再到黑暗組織三號基地的爆炸,蕭葉都已經記不得,自己已經多久沒有真正放開身心的去休息。
越是空曠,黑暗的地方,就越容易讓人感覺到孤單。
蕭葉也是。
這,就是死亡的感覺麼?
他在心中暗問自己,嘴角瀰漫出一道苦澀的笑容。
……
燕京,西二百里,太行山支脈,西山腳下。
從世界武學大賽開始,這一片區域的信號都一直是在以軍事演習的名義被屏蔽着,直到現在,信號屏蔽依舊沒有解除。
這也是蕭葉在參加世界大賽之前,提出的唯一一個要求。
他們,已經經不起折騰了。
“啪!”
西郊腳下,一個山腳下,院子的廚房裏,驟然傳來了一聲讓人心慌的,瓷碗摔碎的聲音。
“怎麼了?”
一個帶着度數很高眼鏡的,看着有些木訥老實的中年人,快步走向了廚房。
“沒事,碗碎了,我最近怎麼有些心慌,你說小葉子最近不會出什麼事吧?”
廚房裏,一個頭發已經有些雪色的中年婦人,臉上有些憔悴,似乎,最近都沒有休息好。
“小葉子在東海大學當校醫,能有什麼事,你別多想了,他已經不是一個孩子了,讓我看看,你傷着沒?”
蕭文遠上前,一把抓住了肖晴的手,見沒有傷口,才鬆了一口氣。
“我還是有些不安心,冬天要來了,小葉子一個人在外面,一也不知道,能不能照顧好自己,小葉子小的時候,最喜歡喫豬肉白菜燉粉條,南方的城市,也不知道有沒有賣的。”肖晴開口。
“大城市,應該都有……”
蕭文遠開口,只是,這一次, 他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有有有,什麼都有,那能有家裏做的好喫嗎?等軍事演習結束,你去買點東西,我要去一趟東海。”肖晴莫名的發怒。
蕭文遠身體僵了一下,撓了撓頭,悶悶的問了一句:“你去東海做什麼?”
“我看我兒子不行嗎?還有,小葉子的婚事都拖了多長時間了,你一點都不會操心,這次去,一定要把小葉子和蘇雨溪的婚事定下來,你去把家裏的存摺找出來,看看有多少錢,都帶上。”肖晴語氣依舊帶着火。
蕭文遠再度撓了撓頭,見肖晴臉上的怒意尚未消去,小心翼翼的轉身,朝着房間裏走去,似乎,去找存摺去了。
只是,蕭文遠的身體,已經沒有了早些年的挺拔,也已經有些佝僂,頭上的白髮,也多了一些。
肖晴看着蕭文遠的背影,忽然問了一句:“你上次帶爸去醫院,醫生怎麼說,我怎麼看,咱爸這幾天總是一個人去祖墳那塊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