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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話 守歲前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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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了大堂,蒲子軒回到廂房內,回憶起這一日發生的事情,心中始終像懷了一隻兔子,七上八下地亂跳,久久不能平息。

    首先是這小樹和《混月訣》碎片之事,就算我使了渾身解數,運氣又站在我這一邊,果真將小樹救回,已實屬阿彌陀佛之好結果,那《混月訣》碎片,卻絲毫看不到入手之可能。這朱世鏵雖爲我的恩師,卻非讓人真心尊重的德藝雙馨之人,我不能指望他施捨給我,又不能對自己的師父明搶,該要如何是好?不過,不幸中的萬幸是,這仙劍堂中沒有妖怪,又有小葉紅豆作爲掩護,小九體內的碎片氣息纔不至於被探測到,否則,師父不知又要作出何等讓人難堪之舉。

    而想到《混月訣》碎片,就又想起了白天在金田村遭遇的所謂新天地會那幾個傢伙,想不到這江湖上,居然還有和我們一樣,要去收集《混月訣》碎片的團隊。若是未來我們盯上了同一塊目標,不知旅途將會變得多麼艱辛,又不知要發生多少血雨腥風。

    而說到血雨腥風,又不免想起準備了多日的守歲活動,明日終於就要啓程了,四大門派將齊聚斷腸谷,碰到能力稀奇古怪的妖怪倒也不怕,可終究是要面對永生門的掌門何天傲,他深愛的義女何夕塵之死,雖根源於秦邕和旱魃,又是被張麻子和薛鬍子兩個雜碎直接害死,但也是間接因我而遭此厄運,那個何天傲會如何看我,我又應當如何給他一個交代?

    唉,夕塵啊夕塵,你這個傻女孩子,若沒有碰到我這哥哥,該有多好,如今,我們陰陽相隔,你在天堂中,可聽得見我的長吁短嘆?

    蒲子軒就這麼胡思亂想着,腦袋越來越清醒,恨不得明日早晨快點到來,然而,這新月彎彎的夜晚,爲何竟然如此漫長?

    蒲子軒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乾脆起了身子,又摸出了那支風笛,飛到屋檐上,演奏起了《鵲橋戀人》,只不過,那上一次的和聲已永遠消失在了這深邃的夜空中,如今的笛聲,依然是那個調門,可音色如此婉轉淒涼,如同這無邊無垠的宇宙,也不知漫天的星空中,是否也有和我們一樣的人類存在?

    若沒有,地球便如同一粒塵埃,叫人覺得好生寂寥。

    正吹奏到動情處,只聽“啪”的一聲,那風笛在一陣煙霧中,變成了一隻芍藥花,嚇得蒲子軒差點從屋檐上掉落下來。

    瞬間明白了是誰在搗鬼,蒲子軒四下環顧,輕聲問道:“小九,我知道是你,給我出來。”

    陳淑卿輕盈地落在蒲子軒的身後,拍了拍他的肩膀,頑皮地責備道:“還要不要人睡覺了?深夜吹笛,不是餓壞了肚子,便是少男懷春。”

    蒲子軒看到陳淑卿的笑罵,不但不生氣,反而悲涼的情緒平復了許多。經過何夕塵一事,他對陳淑卿的珍愛之情早已表露無遺,便應道:“就是就是,那白鬍子老頭又不許咱們同處一室,讓人好生難耐。”

    陳淑卿走到蒲子軒身邊坐下,微微一笑,道:“那,你有什麼想對我說的嗎?”

    蒲子軒略微猶豫,便開口道:“小九,那日,我便是在這屋檐上,因你而吹奏起了《鵲橋戀人》,而那邊的屋檐上,何夕塵也因我而和了聲,我不想對你有所隱瞞,今夜,我再次來到此處吹笛,確有悼念夕塵之意。我知道,我的心裏不該裝有另外一人,可你們兩人如此相像,有時候,我真的一時難以分辨這心中的細密情愫。”

    陳淑卿嫣然一笑,從容地靠在蒲子軒的肩膀上,低語道:“我知道,我知道,夕塵真的是個好女孩,別說是你,就是在我心中,也永遠有着她的位置,戰鬥結束之後,我們一起去她的墳前,給她好好上一炷香,悼念她、感謝她、陪陪她,好嗎?”

    蒲子軒釋然道:“我真高興,你能這麼說她。”

    陳淑卿道:“正是因爲我和胡蠱不一樣,身爲狐妖,我卻有着人類的情感,才因此領悟到生命如此美麗而壯闊,值得我好好珍惜,我又何必因爲一點小小的芥蒂,讓內心被自私和妒忌的妖孽佔據呢?”

    “我祖先蒲松齡先生,可真是收了一個好女兒啊……”

    “那麼,你會因爲今日胡蠱所說的話,懷疑我對先生的忠誠嗎?”

    蒲子軒果斷地應道:“不可能,那胡蠱人如其名,胡言亂語、蠱惑人心,我怎可能相信我的祖先是小九你的殺母仇人?反倒是我心懷忐忑,真怕你對我們蒲家變了心!”

    蒲子軒滿以爲陳淑卿會對他的果斷拒絕給予肯定,誰知陳淑卿卻輕輕搖搖頭,淡然一笑道:“不,小七,我曾經也和你是一樣的想法,可是我漸漸明白了,那胡蠱一不爲挑撥我倆關係,二不尋求復仇,又怎會編些無聊的謊言來逗弄我們?先生成爲淨化使者那些年,妖皇哥垛確實如日中天,整個妖界也異常繁榮,又恰逢人間鬧饑荒,妖怪也食不果腹,將人類視作食物也是常事,若我不是從小爲先生所收養,一樣會順理成章地成長爲一代惡妖,所以,先生殺了我和胡蠱的生母,也不過是正義之舉。”

    “如此說來,你是相信了那胡蠱的話了?”

    “對,我們妖怪的來源,一是天下萬物吸收邪氣後逐漸妖化而成,二則是作爲妖怪的後代繁衍下來。我從嬰兒開始便是妖怪,自然不是普通狐狸妖化而成,而是由父母所生,然而,我從來就沒有收到過父母的任何消息,自然他們早已被淨化使者除掉,所以,先生殺了我的母親,纔是合情合理,而我當時太小,有一個記不起來的哥哥,也不意外。”

    蒲子軒點頭道:“那麼,胡蠱便或許是你在這世上唯一真正的親人,既然他也不計較這段恩怨,何不勸他棄惡從善,與我們同行?”

    陳淑卿嘆道:“我何嘗沒有此意?可是,何爲善?何爲惡?又有什麼標準?那胡蠱堅定不移地認爲,實現他們的理想纔是對這個世界真正的大善,爲達目的,狐妖一族自來冷血而殘忍,除非他真正感受過人間的溫暖和美好,否則,光靠言語,又如何能說得他心服口服?”

    蒲子軒道:“都說人以類聚物以羣分,我看那幾個新天地會的淨化使者也都是些冷酷無情之輩,要胡蠱感受人間的溫暖,怕是難囉!”

    陳淑卿安慰道:“可是小七你放心,他是他,我是我,我們各自走自己的道路,他們對抗妖界也好、揭竿而起也罷,隨他們去,然而倘若他們敢作出傷天害理之事,我也絕不會袖手旁觀……說到這裏,小七,我還得誇獎你幾句。”

    蒲子軒納悶地問:“怎麼說到我頭上去了?”

    陳淑卿莞爾道:“你今日跟他們說,淨化使者雖然是力量超越人類的存在,然而卻超越不了貪婪、自私的人性,你還說,若是他們的野心達成,恐怕老百姓等來的不是一個美好世界,而是等着成爲有些人的奴隸罷了。我當時就在想,若是你僅僅爲了湊齊《混月訣》碎片而與他們合作,我反倒會非常失望,可是你沒有,那個曾經只顧享樂的小七,如今也變得憂國憂民起來,怎能叫我不誇讚?”

    蒲子軒頓時變得臉紅,尷尬道:“真不知道你是在損我呢,還是在誇我?”

    陳淑卿道:“當然是在誇你了,我就知道,我沒有看錯你。明天咱們就要出發了,我得好好鼓勵鼓勵你,不是嗎?”

    蒲子軒將陳淑卿摟在懷中,輕嘆道:“是啊,又要出發了,真不知這腥風血雨的日子,還要持續多久?真希望早日迴歸正常生活,我們就這樣安安靜靜地坐在一起,什麼也不必說……”

    說完,兩人皆沉默不語,共同欣賞起了滿天星空,品嚐着這暴風雨來臨之前片刻的寧靜安詳。

    片刻之後,陳淑卿終於開口道:“好了小七,明日還要早起,咱們也去休息吧,大戰在即,得養精蓄銳纔是。”說完輕輕起身,準備離去。

    蒲子軒意猶未盡道:“這麼快?”

    陳淑卿賊賊笑道:“若是覺得一個人睡不着,可以來我廂房啊,將就擠一擠得了。”

    “哈哈哈,太好了,小九你真懂我也!”蒲子軒頓時喜上眉梢,果斷起身,在美麗的新月下,隨着陳淑卿入了廂房。

    ……

    翌日早晨,陽光依舊燦爛,在仙劍堂的練兵場上,三百名弟子排列齊整,整裝待發。

    朱世鏵站在高高的臺上,高聲唸誦道:“各位仙劍堂的兄弟姐妹們,一年一度的守歲季,終於又到了,我們仙劍堂,作爲廣西四大除妖門派之一,如今之實力,已不同往昔,乃爲四大門派之首!所以,此番出征,我們定要拿出最好的狀態,以最嚴明的紀律,獲得最豐碩的成果,也讓其他門派看看,咱們仙劍堂的曠世雄威!待我們凱旋歸來,我朱世鏵,定爲各位兄弟們論功行賞,美酒佳餚,一個不少!大家說,有沒有信心?”

    練兵場上頓時發出震耳欲聾的呼聲:“有!”

    朱世鏵任北風將他那雪白的長髮和鬍鬚吹起,伸出右手,物化出“誅元之嚎”,將身邊一隻用鐵鏈捆綁着的蛇妖頭顱砍下,又用劍尖刺入蛇妖頭顱,將其高高舉起,帶頭喊道:“替天行道!爲民除害!仙劍威武!不勝不歸!”

    練兵場上頓時也豪邁地不斷重複道:“替天行道!爲民除害!仙劍威武!不勝不歸!”

    朱世鏵眯着眼睛滿意地看着這一切,霎時間,又將劍尖上的蛇頭踢落,揮動着沾滿了藍血的誅元之嚎指向了斷腸谷所在的北方,豪情萬丈地下達了軍令。

    “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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