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途中,輕蹄腳步輕快愜意的小跑着,馬背上依偎的兩個人都沒有做聲,分別想着自己的心事。
華兮綰尷尬地渾身不自在,她僵硬着身體窩在北溟懷裏一動不動,想到剛纔的事情,恨不得乾脆一頭撞在豆腐上得了。
面對北溟的表白,她只是輕描淡寫回了一個嗯字。
嗯?嗯!她居然回了個嗯?!嗯是什麼意思,是表示她作爲棄妃知道了王爺對自己的暗戀,還是她允許天之驕子對自己展開追求?
就算自己現在對北溟有了心結,戒備之心促使她不能回饋對方的心意,但說一番情話安撫住他也是可以的啊。華兮綰喪氣的垂頭,開始在心底祈禱着北溟不要竟此事放在心上。
要不然以他的性子來看,以後可就有的受了.
許是華兮綰近來着實倒黴了點,老天彷彿如同聽到了她心中所想的那樣,北溟此時真的顧及不上剛纔失了面子的心情。
堂堂權傾朝野貴不可攀的一朝王爺,從襁褓中長到現在敢對他說出一個‘不’字的人不多,細數起來連右手五指也用不全,面對女人什麼時候不是他一個眼色,甭管清粥小菜還是饕餮盛宴,都得絞盡腦汁想方設法的往他身上貼。
自己活這麼大難得對一個女人表白心意,連什麼‘非她不可、愛上她了’這種倒貼的話,都竹筒倒豆子般吐了個乾淨,可憋了半天竟然只得到華兮綰嗯了聲,他險些以爲自己聽錯了。
真是丟了大臉。
他悄無聲息地低頭偷瞄着懷中女子秀麗的眉目,她正發着呆也不知道想了些什麼。
真是的!如果不是自己這次理虧,他當場就可以問她個清清楚楚,也免得像個懷春少女一般反覆猜測着懷中人的心意。
不久前,修離帶來一封無主的書信,信紙被淡淡百合香氣縈繞着,他提心吊膽惴惴的將其打開,一眼就望見信紙上熟悉的字體,寥寥幾字成行落筆留在信紙正中央。
想到那件麻煩事,北溟面具下的臉不由漠然的繃緊了,自己湊巧去了一趟太行山,就有人藉機急巴巴將她送了回來,一環套着一環,時機恰到好處。
既然那背後的人頗爲費心,還爲他量身訂造了個巨大的麻煩送給自己,他不做出點‘回報’怎麼能行呢?
薄脣緊抿成線,被面具覆蓋住臉只留出的那雙眼眸深處,興起了暗含玩味的怒意。
車隊處。
已經恢復了容貌的洛盈撩起簾子,透過車窗遠遠望見駿馬上一對璧人相互依偎,不徐不疾悠哉的返了回來。
洛盈死死攥住拳頭,將精心修飾的指甲都折斷一根,她卻毫無所覺,一雙杏眼裏神色扭曲,恨不得咬碎滿口的銀牙。
“別看他們了,你瞧自己的指甲都流血了。”身旁的洛宣伸手將她的拳頭展開,喚來墨竹給她處理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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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皇兄我不甘心啊!華兮綰害我受了天大的苦,若是不親手將她千刀萬剮,難以平息我心頭之恨。”她撅着微微翹起的紅脣,撒嬌般看向洛宣,若不聽話裏的惡毒歹心,倒是有了幾分小孩子的天真。
“你急什麼?看看你自己渾身上下,哪裏有一點貴爲一國公主的樣子,簡直像個瘋婆子!”
洛宣眯着眼睛,話裏帶着股涼氣,像是藏匿在溪邊伺機而動的鱷魚,“過了這片野地,就是北溟的地盤了,倒是你也不必留下直接跟我回孟陽。”
她瞪大了眼睛,急忙搖頭:“什麼?不行不行,我可是正正經經的溟王妃,哪有女主人好不容易回了家,又要跑回孟陽去的道理!”
洛宣眼神凌厲的訓斥道:“這次你休想再任性了!等車隊一到蒼洲,我們即刻啓程返回孟陽,你可別中途給我生事,當心壞了我的大事。”
“可,可我不在,難道就任由華兮綰那個賤婢鳩佔鵲巢,佔着我的位置想清福嗎?”
洛宣聞言哈哈大笑,他難得溫柔的撫摸着洛盈的頭,修長有力的手指代替髮梳,一下一下順起掌下柔滑的青絲來,“我就知道這纔是你真正在意的,放心吧,這次你離開了才能更方便那人行事,北溟有的是要頭疼的了。”
“什麼人居然能讓北溟頭疼,皇兄你說的這人到底是誰?”洛盈被吊起了胃口,一時也顧不得發脾氣了。
洛宣想起了前幾日的情境,手下暗衛緊急飛鴿傳書遞了消息進來,他急慌慌的從鴿子腿上的竹筒取出確認。
這關乎到他日後要靠向哪一方合作共贏,華兮綰.他腦內略過這個女人出色的面容,她確實厲害,但如果這份聯盟中摻雜了威脅的因素,他心裏着實不甘,如果尋求一個新的盟友呢?
巴掌大小的錦布疊成長塊,他將其展開就着昏黃的燈燭影子定睛瞧了過去,上面書就兩排清俊的小篆:
事已成。晏楚瀾於三日前入住蒼洲溟王府。
洛宣的目光掃在字條尾端蓋下的那方小小私印,醫絕公子四字用篆書方正排列,他眯着眼睛確認真僞,半晌舒了口氣。
他的人頗爲費了一番周折,才得以追蹤到行跡,搭上醫絕公子的青眼,而北溟這頭狡猾如狐狸的野狼,也並非時常會疏忽留下空子給他鑽的。
千載難逢的機會他給了,晏楚瀾可得爭氣啊。
一旦事成,醫絕公子許給他醫治雙腿的諾言,也就不必擔心有變,洛宣得意的挑挑眉,有了醫絕公子在手,他還用處處受制於人,去賭華兮綰那虛無縹緲的可能性麼。
“皇兄?你在聽麼?”洛盈提高了嗓音,不滿的拉扯洛宣的袖角提醒道。
洛宣的眼裏是遮掩不住的笑意,他心情舒暢極了,放佛下一秒就要守得雲開見月明。他沒計較洛盈動手動腳的唐突舉止,安撫着焦躁的妹妹。
“等到了蒼洲,一切就見分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