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澈這次只是找到了機會便直接開了口,之前並未做什麼準備,再加上對面聽着的是沈希望,雲澈一番話話說起來便顯得有些前後矛盾,這會兒忙補救:“我的意思是,如果安娜真的說動了整個家族來與唐氏作對,那肯定是大Ma煩,但是你想一想,那麼龐大的家族,又豈是她一介女流能說得動的?”
沈希望果然是認真想了一想,不過她對安娜的家族實在是沒有什麼瞭解,故而很快便老老實實搖了頭:“我想不出來。”
雲澈先是一愣,隨後才反應過來沈希望回的是自己那一句比喻Xing的“想一想”,不由稍有些哭笑不得,抿了抿脣平復了情緒才解釋道:“方纔我說過,之前安娜因爲執意要來中國,曾經跟家裏鬧過,這次回去的理由也並不是很光彩,在家族中肯定是要受一番排擠的。”
沈希望家中只她一個,所以她對這種大家族中的爭權奪利並不十分清楚,但是再怎麼說她都是從沈家長起來的,就算自己沒經歷過,那也聽到過別家的風言風語,對於雲澈這一番分析倒是蠻理解。
按照雲澈的意思,安娜家中肯定不只她一個孩子,就算她不會繼承家業,肯定也是要分家產的,現下出了這麼一檔子事,就算不知道安娜在中國做了什麼事,恐怕也會有人刻意捏造,若安娜真的坦白了自己在中國的遭遇,恐怕日子更要難過許多吧。
畢竟在掌權人心中,家族榮譽是大於一切的,安娜若想借用家族的力量,怕是要費好一番功夫。
況且就一個女孩子來說,發生了那種事情,掩蓋還來不及,又怎麼會主動扒出來承認?
這下沈希望纔算是想明白了,不過另一個疑問瞬間冒了出來:“照你這樣說來,安娜的家族再有勢力那也跟我們沒有關係吧,怎麼看你現在好像蠻緊張的樣子?”
雲澈再次搖頭:“這種事要是放在一般人身上,我自然不會這麼緊張,但是安娜她……她跟一般女孩子不一樣的。”
說到最後幾個字,雲澈的聲音已經低了下去,雖然極力不想讓人擔心,但是神色已經黯淡了下去。
安娜是什麼Xing子他是知道的——或者說,他本來以爲他是知道的,在他眼中,安娜一直都不過是追在他身後的一個在普通不過的女孩子而已。
實話說,外型好,條件更好的雲澈在同齡人中一直是頂尖的存在,之前追他的人也着實不少,之所以選了安娜,不僅是因爲他看中了這個女孩兒的條件,還因爲這個女孩的Xing格實在是符合他當時的要求。
安靜,有點小聰明,有點小執着。
至於其他條件,安娜足夠漂亮,家族背景並不弱於雲家,但是安娜又不是順位繼承人,剛好符合一個合格花瓶應該有的所有條件。
那時候他還滿心想着沈希望,他需要的只是一個能幫助他引起沈希望的注意的工具,而家世相當,看起來蠻好控制的安娜便成了他的不二之選。
只是接下來的事情卻是完全出乎他的預料,追來中國之後的安娜像是換了一個人,先是各種找沈希望的麻煩,之後甚至還生了歹意,最後落了個賠了夫人又折兵的結局。
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裏,雲澈自覺自己應該對於安娜應該沒有了除了厭煩之外的情緒了的,畢竟沈希望可以算是他最親的人了,傷害沈希望與傷害他也差不多——甚至可以說,傷害沈希望帶來的憤怒值遠超過直接傷害他,安娜做下那麼多事請,他自認爲沒有直接使用強硬手段將人送出國已經是很給面子了。
那時候他的確是覺得自己與安娜真的一點關係都沒有了的,直到聽說安娜竟然找了人想對沈希望做那種事,後來卻被唐漠謙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遭受了時間最殘酷不過的懲罰,那時候心中驟然泛上來的情緒,讓雲澈開始明白,他對安娜並不是沒有感情——恰恰相反,兩個人相處了這麼久,他對安娜的感情恐怕已經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了。
就算在明白這個事實,雲澈也還是有些無法接受,畢竟一直都是安娜追在他身後想要一個關注,想要一份愛情的,他不可能允許自己站到安娜的位置,做出與她相同的事情來。
再者說來,即使情感上已經無法控制,但是理智上,雲澈還是在沈希望與安娜之間選擇了沈希望,畢竟沈希望從小照顧他到現在,兩個人雖無血緣關係,但是感情上卻是更近得多,就算知道自己對於安娜已經有了情,雲澈也不可能原諒她想對沈希望做的那種事。
各種因素之下,反而導致雲澈對安娜的態度越發冷淡,甚至在知道她遭受了那種非人的待遇之後,雲澈也沒有多餘的表示。
在他看來,就算安娜來中國之後表現的再怎麼像一個心機不淺的女人,遭遇這種事情之後也應該離開這個傷心地了,卻沒想到這個人不但沒有離開,竟然還弄了個公司想要報復。
最重要的是,唐氏和雲氏的確還因爲這個小公司受到了些不大不小的衝擊!
安娜的決心
,安娜的能力,安娜的承受力,這都是雲澈之前從未想到的,正是因爲這件事情,雲澈纔會對木子所說的“安娜終於一天會回來”這句話深信不疑,甚至拿來跟沈希望討論。
他是不希望安娜回來的,畢竟在安娜心中,他恐怕已經成了唐漠謙這邊的人,只要她回來,兩個人絕對是敵對關係。
但是另一方面,他又想要她回來。
他知道自己愧對那個女孩子,他希望自己能偶有個彌補的機會,只要不牽涉到其他人,恐怕是搭上自己的前程他都不在乎。
雲澈說過那句話中便不再言語,沈希望看着這人難得一臉茫然沉默下來,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雖然不知道安娜具體的變化,但是之前雲澈也與她聊過這個女孩的,從雲澈的隻言片語中,沈希望大致也能夠了解這個女子前後的變化——縱然她實在無法將雲澈口中那個乖乖巧巧的女孩子同安娜這個名字對應起來,但是看到她還是不忍看到一向樂天派的雲澈爲了一個女孩子變成了一個憂鬱期少年。
“那個……現在不是還沒有定論麼,你也不要過於擔心了。”
兩個人沉默到了尷尬的地步,雲澈卻還愣愣的看着桌角,明顯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的樣子,沈希望只能主動打破沉默:“她都走了這麼久還沒有消息,說不定是想通了呢?”
“想通了……”
雲澈怔怔地重複了一句,隨後苦笑一聲,這種事情只可能是一報還一報,若真的沒有機會,那便只能一個“死”字而已,不管是什麼人,都不會自己想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