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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恨不相逢未嫁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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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甘從式被徐亦山看得心中發毛,特別是剛纔那一剎,簡直有一種從外到裏再從裏到外都被徐亦山給看透了的感覺。

    這感覺不可能是錯覺!

    甘從式怎麼說也是一個地階,而一個地階的修者,不可能無緣無故地產生這種錯覺。

    所以他的感覺應該沒錯。

    剛纔,徐亦山就是以某種方式,看透了他!

    儘管早就知道徐亦山的厲害,更知道自己這種地階和徐亦山這種地階遠遠無法相比,但剛纔這體驗還是再次告訴他,你比人家差的,真不是一點半點。

    但甘從式現在可是有底氣得很,這底氣不是說什麼什麼時候要追上徐亦山,而是他已經從那個禁錮了他都不知道多久了的爛泥潭中拔出腳來了。

    可以再度邁步前行,而且還是輕裝上陣大踏步地前行,都不知道有多快意!

    幸福不是擁有得多,而是擁有得開始變多。

    就如人坐在一輛勻速行駛的車上,往往會感覺不到自己是在前進一樣。

    甚至這車從光速變成亞光速,都忍受不了。

    ——怎麼變慢了?

    甘從式可能不太知道參照物又或加速度等等的概念,但他明白自己現在的身心感受,那是時時刻刻都如同沉浸在二三月的暖風裏,又如同沐浴在四五月的陽光裏。

    清爽而不寒,柔和而不烈。

    一切都是那麼恰到好處。

    與此同時,修煉的時候,氣血的充盈和沸騰卻又像是地底的火山,一直在奔騰咆哮着。

    感受着那種奔騰,傾聽着那種咆哮,體會着生命的活力在身體裏再一次地旺盛生髮,不怕人笑話地說,寂夜裏,甘從式不止一次地老淚盈眶。

    有生能如此,復更有何求!

    他甚至都不追求修行的進步了,只要一直有這種感受,用他那蒼老的心,感受着這個重新走向年輕的身體,感受着那種充沛的活力在身體裏一點點地萌生、昂揚、散發……

    就這樣,就好,就已經足夠了!

    而這時,面對徐亦山的詢問,他也只是“實話實話”:“這段時間,有一天晚上我靜修的時候,突然開始做夢,夢裏有人傳授我祕法,我就照着那個祕法來練,然後就這樣了。”

    有一天,其實就是昨天。

    有人,其實就是小陵子。

    甘從式這話裏顛倒了時間線,也模糊了關鍵,但所述確是事實。

    更加上,他那種發自心底的喜悅和平靜,徐亦山聽着這話,先是詫異到眼睛不自覺地微微睜大,然後又不自覺地再次打量着老友。

    他看到了那喜悅。

    他也看到了那平靜。

    從心態和神態上,他看到了和往日既有一些相同又有很大不同的甘從式。

    “做夢?”徐亦山不自覺地喃喃自語道。

    “是的。”甘從式答道。

    他也在看着徐亦山的反應。

    做夢確實是真的,這是甘從式的真實經歷。但沒經歷之前,他可是覺得非常荒謬的,甚至經歷了之後,前來這裏的一路上都是神思恍惚着。

    徐亦山只是初聞此言震驚了一下,然後迅速就接受了此事。

    主要是因爲他先入爲主。

    在心裏已經確定了有一位那樣的存在蒞臨安南郡之後,任何聽起來看起來不可思議的事,都變得可以思議起來。

    這一刻,徐亦山心中有點五味雜陳。

    一方面,他確實是爲老友高興。

    另一方面,對老友的這際遇,他甚至有一點隱隱的嫉妒或者說喫味。

    老甘這番,突破到煉形境是必然的事,更進一步,來到地階第三境估計也是遲遲早早。

    那麼會不會再更進一步呢?

    而不管會不會能不能,老甘事實上都是從安南郡這個池塘子裏跳出來了,其未來,一下子變得不可測度起來。

    想到這裏,徐亦山在心裏笑了笑。

    不可測度,這種言語和形容以往向來都是外界的那些人用來說他的。

    老甘,開始站到了和他差不多的位置?

    是!

    就是這樣的!

    再加上一個還在酒醉着的許同輝,好傢伙,這郡守府可不得了,一下子接納了三位這樣的人呢。

    想到這裏,徐亦山真的笑了起來,然後對甘從式道:“老甘,等會不許走,中午要留在這裏,咱們喫酒!”

    甘從式不許走,許同輝當然更不許走。

    於是剛從“醉靈”狀態中清醒過來的許同輝,又被徐亦山拉着上了酒桌。

    其實還是亭子裏的那個石桌。

    圓的。

    三人分開而坐,也談不上什麼一人佔據一邊。

    徐亦山坐得最豪放,擺足了主人的架式;甘從式坐得最自然,像極了所謂的高人隱士;許同輝坐得最拘謹,他在這裏,既是後輩,也是小輩。

    後輩是從年歲上來說的。

    小輩是從階位上來說的。

    既後又小,他不拘謹,誰拘謹?

    特別是甘從式這老頭兒,一直若有若無地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他。

    許同輝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始終都沒有捕捉到過甘從式打量他的眼神,但心裏總隱隱地感覺着,這老頭就是在打量他!

    不止如此,徐亦山其實同樣在打量許同輝,不過他的水平就高了,高到許同輝半點也察覺不出。

    徐亦山爲什麼打量?

    是因爲他想到了,許同輝應該是那位的弟子沒錯的,但老甘因爲那孩子的關係居然能得到那位的祕法相授,顯然那位對那孩子也甚是看重。

    甚至都可以說不是一般的看重!

    一門兩人,甚至還可能不止兩人。這般地福澤深厚,運道無雙,他們到底出身於什麼樣的家族啊?

    莫不真是許同輝講的故事裏所說的葉家那般的?

    這也太恐怖了些。

    弄不好在那等家族裏,天階都能按堆數!

    這次的酒席沒有道詩題擬,一是徐亦山和許同輝昨天已經是“興致已盡”,不要說許同輝了,就是徐亦山自個兒,感覺一時間也沒什麼東西可掏了。

    主要是最關鍵的東西昨天已經掏了,今天再掏,沒有意義。

    但他們談了道詩的事。

    甘從式這也才知道此事,不知道四海門有沒有把消息通知到藥師堂,反正藥師堂那邊還沒把消息通報給他。

    這也是緣於甘從式的吩咐,“若無極重大之事,靜修期間,不許相擾!”

    這時聽着這事,甘從式想的不是道詩,而是留在谷中的那個人。

    然後他又隱祕地看了許同輝一眼,並在許同輝有所感應之前就把眼睛的餘光給徹底散開,從第一次見許同輝,到現在再次看到許同輝,甘從式確認了一件事。

    同道!

    他們是“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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