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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暗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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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樹會發芽,草會開花。

    人,也就在這草樹漫漫生長的光陰裏,慢慢地發生着變化。

    田浩不變的早出晚歸,變的,是隨着對菜式研究的越來越專心,晚上回到大院後,也越來越深沉的睡眠。

    那不止是緣於白天耗的心力多,更是心思一點點地趨向純粹。

    “兒童”,是沒有失眠之說的。

    他們可以隨時隨地進入睡眠,而且一睡就是天昏地暗,比所謂的“深度睡眠”更深度。

    田浩,就在不自知中,至少是心、意的層面,向着“兒童”靠攏。

    當然,這不只是因爲研究菜式。

    沒有人可以只憑研究一種東西而進入到這種狀態,就算有也是極罕見,而且也絕無可能始終沉浸在這種狀態中。

    所以他的變化其實別有玄機。

    他自己提供了主要推動力。

    而“引子”,在於那個人。

    早上的時候,晚上的時候,一天兩個時間的見面。

    同桌喫飯。

    交談都是很少。

    就算有交談,往往也都是田浩隔三差五地彙報他在同福樓的一些事情,而他彙報的那個人則只是漫不經心般地聽着,然後淡淡地點點頭。

    但這對田浩來說,已經夠了。

    足夠了!

    他慢慢地察覺出發生在自己身上的變化。

    那與“神奇”無關。

    不外乎就是晚上睡得好,一夜都酣,然後清晨在啁啁的鳥鳴中醒來,那鳥鳴似乎都很輕靈很動聽。

    早飯後,去同福樓做事。

    指導湯餅,研究菜式,專心盡力,沒有一點旁騖。

    以前的生活漸漸遠去。

    不再需要灘口奔波,不再需要擠着通鋪,不再需要頻繁地換着工作和應付着不同的東家,也不再擔心於晚上偶爾趕夜路被突然冒出來的傢伙敲詐一頓。

    什麼都不需要擔心。

    這樣的日子,以前做夢都不敢想。

    也因此,田浩有時都覺得,就這樣下去,就很好了,甚至哪怕不能成爲修士,都沒有什麼。

    儘管那是他前半生最大的夢。

    現在他的心裏只裝着一件事,把那些菜式研究好,研究透,然後回家做出來。

    他並沒有忘了,少爺收下他,是要他做一個廚子。

    而一直到現在,他這個廚子都不合格。

    一點都不合格!

    哪有廚子天天只做一個菜的?

    其實田浩現在已經會做好些菜了,同福樓有好些大廚,他說想學,那些人也幾乎毫無保留地教了他。

    但田浩學這些,只是爲了更好地研究少爺教他的那些菜式。

    在家裏他要做的,也只會是少爺教他的那些菜式。

    “我要儘快學會!”不止一個夜晚,睡覺之前,他在心裏這樣對自己說道。

    他的天,他的地,他的心,他的意,暫時也都很小,那裏面只是放着一個人,一件事。

    修行,修行界的事,離這個漢子很遠。

    而他所不知道的是,一種叫做“造化”的東西,早就悄無聲息地在他的身心上運轉了。

    他自己不知道。

    同福樓的上上下下不知道。

    外界更無從得知。

    就如一粒泥土中、黑暗裏的種子,只是在萌長着,不待其破土而出,無人知,更無人見。

    許同輝則是另一種狀態。

    這兩個月來,在他自己不知其然更不知其所以然的情況下,反覆地心轉身,身轉心,來回顛倒,直到最後的那一場晚宴。

    沒有萬衆矚目,而只是

    百十個人的矚目。

    但其實,連百十人都不需要,只是那一桌,在同桌的距離下,面對着其他那八個人。

    那一晚,他差點就垮了。

    從心到身。

    但也只是“差點”。

    終究是沒有。

    那個他雖然看不到卻是在場中的人,給了他最堅實和強大的力量,讓他這個小小小小的堤壩,面對着近乎於滔天的洪水,而且是多番衝擊,卻始終是,漫而不潰,潰而不倒。

    雖搖搖欲墜,似乎就在下一刻,就會被衝擊成齏粉。

    卻也終究是,堅持住了。

    挺住了。

    當堅持也不再能堅持的時候,全靠挺。

    晚上回來後,這個傻子,只知慶幸,只知後怕,而並不知他的身,他的心,會迎來什麼。

    然而,不管他知與不知,都有人替他安排。

    一語閉關,大院深鎖。

    “清血香”,更是就這樣登臺。

    五日一支,也五日一睡。

    點燃清血香之後,許同輝再怎麼提振精神,告訴自己不能睡,卻始終是一點用都不起!

    第一次是不知。

    第二次,他依然睡了。

    第三次,他還是睡了……

    而繼第一次之後,第二次、第三次,每次大睡之後,他的身上依然是褪下一層“繭”,並且似乎,和第一次一樣的濁褐。

    這讓許同輝開始嘀咕,他的身上究竟是有多少“毒素”。

    太嚇人了!

    當然,在這個過程中,他的毛髮也始終是纔剛長出,就又褪去,弄得他都開始習慣那種無毛的狀態了。

    ——不習慣也不行!

    而之前,連續幾番心轉身、身又轉心的折騰,其提升,其收穫,也就在這個過程中,在許同輝自個懵懂無知的情況下,被他一點點地全盤消化着。

    細雨溼衣看不見,閒花落地聽無聲。

    如果日後,他能身登天階,回首此際,就會知道在這段時間,他的身上到底是發生了什麼樣的事情。

    但那是很遙遠的事了。

    天階,對任何修者來說都是一個需要極大運道的事情。

    除了,曾經的大宗師。

    和許同輝一樣,許廣陵也是在安靜地靜修,或者說得更準確點,靜養。

    一天一支清血香,從氣血到臟腑,從臟腑到骨骼,這十年來身體中積攢的所有“雜質”,就這樣一天又一天地,被逐漸祛除掉。

    由濁轉清。

    從雜化純。

    在這個過程中,許廣陵也慢慢地體會着這具身體“根骨”的變化。

    前世,他是無緣體會這種變化的,最初踏入修行路,他一樣是懵懵懂懂,並不稍好於此時的許同輝,甚至還不如。

    而其後,當他身登大宗師之境,有了體會這種境況的能力時,早已經事過境遷,身非昔時了。

    此時,王者重練青銅號。

    很多的新奇。

    是他當初,從未感受過的。

    根骨繫於氣血,卻不全取決於氣血,然而無論如何,通過改易氣血,根骨就如大潮衝擊下的岩石。

    一漲一退,衝擊一次。

    不斷漲退,不斷衝擊。

    就在這個過程中,許廣陵甚至生出了一個想法。

    ——不久後,當清血香再無作用,身體的氣血被改換到這個階段所能達到的最佳狀態的時候,他要逆行一次,弄個“濁血香”出來。

    把身體的根骨,再一點點地“污染”一次。

    窮盡他大宗和大宗師的手段,看這根骨,被污染的極致,會是什麼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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