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修行荒漠中走出來的修者,相對來說,基礎都會比較好。
畢竟除了基礎,也沒太多其它的了。
沿着幾千年的脈絡一重重地向上追溯,第一世的文明,單純從修行角度來說,也依然是給許廣陵帶來了一些東西的,而且那些東西還頗爲不少。
那是一個充斥着海市蜃樓的寶庫。
海市蜃樓是真,寶庫也是真。
許廣陵這次所施展的“問天針”,受啓發於當初從鑑天鏡那裏獲得的“迴天針”,但也僅僅只是受啓發。
組成這問天九針最重要的元素,還是從那位老人那裏所學的一身本領,包括“針”,也包括“藥”,更包括當初師徒三人在一起時的多番探討、實驗以及推導。
那時,兩位老人修行境界還不高。
那時,許廣陵也只是一個很菜菜的很普通的大宗師。
但也因爲如此,他們是從最基礎最基礎開始的,大體來說,覆蓋瞭如今這個世界修行體系的凝元境、玄關境,以及小部分的開竅境。
所以這次的這個問天九針,根本就不是許廣陵的新創,早在第一世時,它就成型了。
第一世時,有黑漆漆這樣的問題需要解決嗎?
沒有。
問天九針的問世,也根本不是爲了解決這樣的問題,它是爲了解決更大的、更復雜的問題,也是更系統的問題。
今日許廣陵拿出這套針法解決黑漆漆身上的問題,說大材小用都不足以形容,大概來說,就如同用精確制導的激光,去摘樹上的果子?
嗯,倒也挺輕便好用的。
一樹果子全掃光,一個也沒給蟲子和鳥兒留。
至於爲什麼如此奢侈,是因爲在這套針法之下,黑漆漆身上所有的氣血運轉,盡入許廣陵的觀察之中。
包括那些天然的氣血運轉。
也包括由修行所帶來的那些氣血運轉。
換言之,許廣陵之前不知道黑漆漆這種靈脩的身體狀況、修行狀況,而現在,他什麼都知道了,他的“藥師”這個身份,也由此一步跨入靈脩的範圍,無縫銜接,得到了相當的擴展。
誇張嗎?
不誇張。
這就是一個大宗師加上一個大藥師乃至於其它的一些身份和能力疊加到一起所帶來的極速效應。
也因此,拿出這套針法,就算是給眼前這靈脩小輩的一點補償了。
這也算是交易。
並沒有擺在檯面上的交易。
許大宗師還挺是一個講究人的,畢竟當初他還有一個微不足道的世間身份,“棋手”。
弈棋嘛,大概是世間最講究公平的一個東西了。
“破!”
伴隨着九針的全部解除,許廣陵口中一聲輕喝。
這輕喝,在此時,就是無上諭旨。
數息前,黑漆漆身體之中,氣血的流轉盡數停止,就連心跳都瞬間驟停。
而這時,那一聲輕喝,彷彿從千里萬里之外,駕馭着滾滾風雷而來,只一聲,就把黑漆漆從剛纔陡然陷入的仿若深淵般的黑暗中拽出。
不止是拽出。
是一瞬間,無盡光華如雨,遍體灑落。
是一瞬間,這幾十年來,它自己包括它所有的長輩想方設法也沒有辦法解決的修行上的問題,突然就不復存在了。
黑漆漆站在那裏,翅膀悄然展開。
周圍,大量的靈氣被引動,向着它的身體而去,然後就如傾瀉入了一個無底洞之中。
許廣陵沒有說話。
太蒼月沒有說話。
紀飛妍沒有說話。
三人全都是靜靜地站在那裏,看着這一幕。
烏山庭也沒有說話,但它的翅膀來回不住地撲扇着,顯得情緒相當激動。不過,它還是很清醒的,這從它的翅膀來回撲扇卻連一點微風都沒有揚起可以得知。
“道友,老朽,老朽……”
“老朽非常感謝你的出手!”
大概有點像是老淚縱橫的樣子,說了好半天,烏山庭才把這一句話給說完全。
當然,這時它用的是傳音,彷彿是心音一般直接在許廣陵的意識中響起。
這顯然是爲了防止說話驚擾到黑漆漆。
“道友無須感謝,這是咱們之間說好的交易,是你情我願的事情。”許廣陵通過簡單的方式傳音着。
“對,對,交易!對,對,你情我願!”烏山庭還是顯得很激動,“道友,那個八品的靈湖,你們可以隨便觀察遊覽,就是靈湖中所有的靈魚,你們也都可以隨意取用!”
這可夠大方了。
那靈湖中不少的靈魚呢,其中的靈魚王相比來說,都差不多等於是凝元境大成了。
也就是和黑漆漆基本一樣的檔次。
當然現在不一樣了。
黑漆漆已經打破“天關”,從長久的封鎖中,一步邁入了玄關境,而且是用相當完美的方式。
那“相當完美”是許廣陵的謙虛。
不謙虛的話,就是至少99%這種程度以上的“絕對完美”了。
還是轉回靈魚王。
那靈魚王並不會修行,長成那樣,純粹是八品的水靈脈長期滋養的結果。
而再怎麼滋養下去,也就是現在的樣子,不能再進一步了。哪怕把它放到七品、六品乃至更高品級的水靈脈中,也是一樣。
時間緩緩流逝。
而就在時間的流逝中,也在周圍靈氣向這邊聚集的過程中,這整個七修山庭中,都起了不少的騷動。
那些騷動旋起旋止,不知道是不是烏山庭暗中傳話的原因,到得最後,有六個靈脩出現在了場中。
一隻紅色的鳥,一隻黑褐色的像鷹一樣的鳥,兩隻熊,一隻老山羊,一隻蛇。
當然這裏的熊羊蛇,只是形體大概相似,具體而言還是有不少不同的。
此刻纔出現的這六位,再加上烏山庭,就是所謂的“七修”?
坐擁七品靈脈的七位異類修士,或者說七位靈脩。
當然這可能只是一個巧合,“七修”也有可能就是指此處的七品靈脈。
“三位道友,我來爲你們介紹一下。”烏山庭說着,“這幾位,便是老朽的生死搭檔,以前還有其它一些,但陸陸續續地,都在和……和巨木城戰鬥的過程中,死掉了。”
許廣陵點點頭,沒發表什麼意見。
“這是我的老伴,赤流霞。”
烏山庭介紹着第一位,那隻紅色的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