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安娜身上的肌肉一寸寸變得僵硬。
她緩緩轉身,在黑夜裏微弱的視線光亮中,對上了站在房間門口的那個漆黑影子。
戴安娜雙腿一軟,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她已經拉開一半的大門外有風灌進來。
米勒也沒有開燈,他走到了戴安娜身邊,臉上帶着笑容。
“媽媽難道不知道你自己在演技上很沒有天賦的嗎?”
“你到底在想什麼,隱瞞了什麼,我都能看清楚。”
米勒伸出手,扣在了戴安娜死死抓着的袋子上。
他一根根將戴安娜死扣袋子的手給扒開。
戴安娜無比後悔。
早知道她就不動了!
哪怕讓這兩個牌位仍然待在地下室呢!
誰能想到,就在她準備處理的時候米勒突然回來了呢?
米勒打開了袋子,看見是兩個牌位的時候,他手指微頓。
戴安娜驚懼的看向米勒。
米勒會害怕牌位嗎?
當然不會。
“牌位……。”米勒輕笑了一聲看向戴安娜,“比我想象之中的還有意思啊。”
戴安娜緊緊的握着手掌。
“我,我就是對瑪琪覺得愧疚。”
“恩。”米勒點頭,“可以理解,不過這裏可有兩個牌位。”
米勒皺起眉,“說起來,我一直都沒有問過你,瑪琪是怎麼來到我們家的?”
他的手落在了戴安娜的脖頸上,嚇的戴安娜渾身一縮。
“媽媽……我不介意聽故事,但我不希望你有事情隱瞞我,明白嗎?”
同一時間,慄錦也忙完了手上的事情,看了一下現在的時間,她猛地一驚。
“一點了……。”
慄錦拿過手機一看,果然手機沒電了,不然裴老爺子的電話早就打爆了。
她從宴會回來之後就開始着手準備新項目的東西,太過投入就一直加班到現在了。
餘千樊那邊應該比她更忙纔對。
慄錦趕緊給手機充上電。
未接電話立刻涌入了她的手機裏。
差一點手機都要死機了。
慄錦先是看見了餘千樊的消息。
“記得回去之後試穿一下禮服。”
慄錦抿脣輕笑,本來想回一個消息,想想還是算了。
裴老爺子的電話下一秒就打了進來,將她好一頓痛罵。
慄錦被罵的不敢吱聲,只能快點回家。
另一邊,餘千樊也靠在了椅背上,桌子上的各種報表方案全都堆成一團。
整個新項目的組員都在加班加點。
餘千樊把祕書叫了進來。
“給大家點一份宵夜。”餘千樊站起來拿起衣服說道:“辛苦你們了。”
祕書有點受寵若驚。
以前餘千樊雖然偶爾也會請客,但其實都是空閒的時候。
忙碌起來餘千樊其實根本顧不上他們。
祕書盯着餘千樊離開的背影感慨說:“果然要結婚的男人都會變得細心啊。”
“餘總去幹什麼了?”有人送東西進來,順道問了一句。
祕書轉動了一下自己發僵的肩膀說:“幫咱們總裁夫人看禮服去了吧。”
來人驚訝:“這個點?”
“恩,就這個點!”
被大家討論着的餘千樊來到了定製禮服的店裏,“餘先生來了,這邊請。”
店長親自等着餘千樊。
沒辦法,餘千樊可是大客戶。
直接將這個店包了一個月,專門用來給慄錦定製禮服。
別人都是定好了款式之後再做,但是餘千樊偏偏要將禮服做出來給慄錦試穿了,覺得好看了再定。
於是這個店就成了專門爲慄錦接下來的禮服趕工的店。
他相信絕對不止他一家店在這樣做。
因爲餘千樊拿出來的禮服數量太驚人了。
“這兩套禮服您看看,都是我們這裏的繡娘收工繡的。”
店長帶着餘千樊來到了兩套禮服前面。
紅色嫁衣層層鋪開,顏色鮮明的像是燃燒在他心上的火。
餘千樊臉上露出幾分笑意。
“明天早上送到裴家去。”
店長
立刻應道:“好的!”
餘千樊轉身欲走,走到外面通道口的時候卻聽見一個繡娘說:“店長,你把之前繡線放在哪兒了?地下室怎麼沒有啊?”
“當然不是在地下室了,在樓上我帶你去找。”旁邊一個店員趕緊走過來說。
繡娘聽了這話就從從地下室的樓梯裏走上來了。
餘千樊卻盯着那地下室的樓梯口看。
“怎麼了?”店長問道。
“我能進下面看看嗎?”餘千樊一邊問,腳卻已經往那邊開始挪了。
漆黑狹窄的樓梯通道。
潮溼難聞的氣味。
他胸口悶悶的壓了下來。
餘千樊往下面走去,每走一步,心臟就收緊一分。
餘千樊深吸了一口氣,猛地彎腰撐在了旁邊的牆壁上。
他像是被拉到了巨大的漩渦裏。
連同神魂都要被攪碎般痛苦不堪。
“餘先生?”店長嚇的臉色都白了。
這是怎麼了?
餘千樊卻顧不上他,他直接走到了地下室裏。
黑黢黢的地下室,狹窄悶熱。
潮溼的氣味衝擊着他,餘千樊右手猛地抵住了自己的額頭。
左手緊握着的拳頭鬆開了。
他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餘先生?我!我幫你叫救護車!”
店長嚇的轉身就要去打電話。
可他卻被餘千樊一把摁住。
“不需要醫生。”
他深吸了一口氣,“告訴我……。”
“什麼?”
“告訴我!米勒現在在哪裏!”
他睜開眼睛,眼底猩紅一片。
慄錦回到裴家之後,沒有馬上休息,而是試穿了餘千樊送來的禮服。
金紅交織卻不顯俗氣。
反倒是有種貴氣天成的感覺。
穿在慄錦身上時這種感覺尤其明顯。
慄錦站在鏡子前面照了很久,看着穿着禮服的自己,纔有了一種要嫁人的實感。
從此以後,就真的是兩個人一起走了。
她拿起手機真準備給餘千樊拍照,剛打開拍攝界面就接到了餘千樊祕書的電話。
“慄錦小姐?你知道餘總髮生什麼事情了嗎?”
慄錦楞了一下,“什麼?”
“他剛纔打電話讓我們不惜一切代價查米勒現在的位置,拿到位置之後就關機了,我們都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祕書很着急的說:“餘總在你那裏嗎?剛纔他的精神狀態很差!非常差!”
慄錦臉上的笑容緩緩凝固。
餘千樊……爲什麼要去找米勒?
“米勒現在在哪裏?”慄錦聲音都發抖。
“在,在戴安娜家裏,地址是……。”
慄錦聽完地址後二話不說直接掛斷電話神情蒼白的往外面衝。
不安感要將她整個理智灼燒化成飛灰!
“不會的!”
慄錦不斷的安慰自己,“不會是我想的那樣的!”
“可能是生意上的事情,是新項目的事情!”
“不會的!”她聲音發抖,“我許願了!”
餘千樊!別去找他!
慄錦拼命往外衝,結果因爲跑的太急踩到了禮服裙襬,慄錦重重跌在地上,手掌刮在了尖銳的石子上,鮮血淋漓痛到錐心。
她撐着手就要站起來繼續跑。
面前的視線裏卻多出了一雙男士皮鞋。
慄錦坐在地上擡起頭,對上了餘千樊的眼睛。
她雙肩猛地沉下去,看着餘千樊愣在了原地。
像是有人摁住了她的肩膀,有人扼住了她的咽喉。
他看見了餘千樊的眼神。
他眼圈紅了。
慄錦突然就想起她曾經問過餘千樊。
你哭過嗎?
他從來沒哭過。
眼淚從上落下,砸在了慄錦的臉上。
餘千樊的眼神,那是什麼都想起來了的眼神。
酸澀感涌上慄錦的喉嚨,她的眼淚流下來,和餘千樊的融在了一起。
神明並沒有聽見她許下的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