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言一聽,頓時“啊”了一聲,驚訝地看着他。
“別啊……”她眨着眼有些無辜地看着那橫樑,澄澈的眼神彷徨中帶着感動,“你開什麼玩笑,我是那種做事半途而廢的人嗎?既然當初讓她進宮了,那不弄清她的目的,怎麼可能就這麼簡單放她回去了?”
沒有做完這件事,她又怎麼下定決心去做其他的?
雖然她能力不夠,還是要竭盡全力掃清他身邊的所有障礙,才能放心地……
“可是……”不想讓你受丁點兒的委屈。
剩下的話還未來得及說出口,就被夢言夢言的手抵住了脣,她從他懷裏退出來,泛着一絲絲涼意的白皙的手指貼在他菲薄的脣上。
她微微一笑:“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是我不覺得委屈啊。反正每天在宮裏閒着沒事做,不如就跟你一起找點兒樂子好了。你又不喜歡她,我也知道你不喜歡她……”
不管那個女人的那張臉在他心裏有多不簡單、多特別,也改變不了一個事實——那畢竟不是他母親本人,而他也不會因爲一張酷似的臉就喜歡上那個女人。
想想戀母情結這種東西,應該不會發生在這個男人身上吧?
夢言嘴角抽搐了一下。
“可你被她氣着了。”男人突然出聲,帶着沉重的呼吸打斷了她的思緒。
他眸色深深地凝視着她,粗糲的指腹輕輕勾畫着她的臉頰,突然朝她靠近過去,溫熱的呼吸也跟着細細密密地籠罩下來,“言言,這樣的事,只要她還在宮裏,就會發生不止一次。”
當然,不會只有一次的。
剛纔聽那女人說話的時候,夢言承認自己確實被氣着了。
她很清楚所有的事都是她和君墨影的演的一齣戲,可是聽那女人用那般理所當然的口氣說出那樣的話的時候,就算心裏百分百的新任,還是忍不住那股驀然竄起的怒火。
那個巴掌,是故意教訓、是刻意試探,同時也是無法控制。
無法控制,剛好也不必控制,所以她下手很重,打的手心裏火辣辣的疼,可想而知,那個巴掌落在那女人臉上該有多疼。不過她只想說,活該!
夢言微微凝眉,斂了斂眸,脣角挽起一抹溫溫淡淡的笑容,與她方纔任性撒嬌的模樣相比,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
她稍稍動了一下,鼻尖幾乎貼着男人的鼻樑,“我不騙你,確實挺生氣的。不過沒關係,怒火只是一瞬間,有些事情必須搞清楚。難道你不想知道,她來東闌究竟是什麼目的?她爲什麼會有一張那樣的臉?一模一樣的臉,絕對不會只是巧合,你心裏也很清楚的,是不是?”
君墨影蹙了蹙眉,低喚:“言言……”
“好啦,早知道就不跟你說這些事兒了!瞧你,緊張的跟什麼似的。”她笑嘻嘻地揶揄。
“放心吧,我這麼厲害,難道還照顧不好自己嗎?”
男人菲薄的脣微微一抿,頗爲嫌棄地睨着她,“要是能照顧自己,就不會時常生病了。”
“……”
夢言覺得自己就不該安慰他,這男人如此壞心眼,活該他緊張!哼哼!
“看樣子你好像很討厭我生病似的……”她故意拖長了尾音,微微眯眸睇了他一眼,語氣十分危險,“那不如,就像美人落花說的那樣好了,往後我生病的時候,未免把病氣傳染給你,還是搬出去住吧。畢竟,您可是一國之君、萬金之軀啊……”
“你敢!”男人咬牙切齒地扔給她兩個字。
該死的女人,非但惹這小東西生氣,還敢攛掇她搬出去住?!
夢言嘿嘿嘿地訕笑兩聲:“那你就聽我的吧?留着她,直到我們想知道的事水落石出。”
君墨影嘆了口氣,無奈地情緒滲透蔓延,最終也只好點了點頭,“好,聽你的。”
她這麼關心他,他也不會讓她失望。
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早日把真相查出來,纔不會辜負了她。
夢言這才滿意地笑開。頓了頓,她的神色又突然變得有些古怪,輕輕咬着下脣,秀氣的眉毛也微微攏了起來,試探着問道:“唔,不過那張臉還是每次看到都能讓我覺得瘮的慌。君墨影,你看着她真的不會覺得詭異嗎?”
唯一一次見過她母親的樣子,是在他畫下的畫像上。原本這個世上已經沒有芳菲的畫像,可是在有一回她提議祭奠他的父母時,這個男人終於還是提筆畫了一幅,不過也僅此一副。
不過,就連她這個僅見過畫像的人都會在看到落花那張臉的時候覺得詭異,更何況是他?難道他不會覺得像是看到一個人死而復生嗎?
“就好像……”話未說完,額頭就被人彈了一下。
夢言輕呼一聲,捂着額頭,鼓着臉不悅地瞪他,“幹嘛打我?”
君墨影冷笑一聲,同樣瞪了她一眼,沉聲道:“別想那些怪力亂神的事。”
夢言頓時就慫了,撇了撇嘴,笑嘻嘻地去戳他的臉。
“喫飯啦喫飯啦!冬陽剛纔還問我今天喫什麼,爲了犒勞你今天辛苦,我讓她準備了好多好喫的!怎麼樣,我是不是對你很好啊?不用太感動哦,知道我是賢妻良母就行了!”
恰好這時冬陽走到門口,想進來問他們晚膳何時再上,聞言頓時嘴角抽搐,整個人都不太好了。主子您這麼睜眼說瞎話真的好嗎?
“皇上,娘娘,晚膳已經準備好了。”
那聲音,明顯帶着幾分尷尬與好笑。
夢言臉上笑容僵了僵,訕笑兩聲,她只是隨便諂媚了一下,怎麼還被人抓個正着呢?
君墨影斜了她一眼,基本就知道她在想什麼了,回頭對冬陽道:“那就傳膳吧。”
“是。”
冬陽說完,又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道:“啓稟皇上,娘娘,長公主方纔出去的時候,讓奴婢稟報,今日不回來用晚膳了。”
君墨影臉色頓時沉了下去,不悅地問道:“她去哪兒了?”
那小丫頭,膽子倒是越來越大了,知道他不會準,就讓冬陽來說,自己已經偷溜出去了?
察覺到這個男人此刻不爽的情緒,夢言立刻就化身狗腿子,扯了扯他的袖子,“你幹嘛生氣呀,女兒大了出去找朋友玩不是很正常嗎?自己不能出宮,難道還不讓她出宮呀?”
雖然嘴裏說着怨懟的話,可臉上的笑容卻更像是撒嬌,讓男人的火氣一下子消減了大半。
君墨影眸色涼涼地睇了她一眼,“朕什麼時候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