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是她的救命恩人,她不能因爲如今愛上了一個男人,就背叛他。
如果說君墨影之於她的意義是生命中的陽光,那麼主上……就是她曾在沙漠中處於死亡邊緣時的一滴甘露,雖然如今已不剩下什麼,可當時卻確確實實救了她的命,她不可能忘記。
夢言閉了閉眼,拾步想要後退,可是又不敢動。一絲一毫的動靜都有可能引起門外那兩人的注意,所以她維持着這個僵硬的姿勢站在原地很久,都沒有任何動作,除卻耳朵裏已經聽不到任何他們談話的聲音內容,還是和方纔一樣無二。
不知道過了多久,隱隱約約似乎聽到影月說了一句“告退”的話,夢言才恍惚回神,
趁着影月出門的那陣腳步聲,她躡手躡腳地爬回了牀上,側身朝裏躺着,就跟醒來時的姿勢一模一樣。
看着她闔眼翻了個身似乎有醒來的跡象,君墨影袖袍一揮,迅速滅了那盞昏黃的燭火,自然也沒有看到她嘴脣上被咬破的痕跡。
他邁開長腿在她身邊躺下,溫柔地把她圈進懷裏。
身體和心理上雙重的疲倦讓他長長地吁了口氣,夢言下意識地蜷縮了一下手指,反手摟住了他的腰。
君墨影不知她是睡是醒,只是眸光不自覺地放鬆,變得柔和,大掌以一種幾近於無的力道擱在了她的腹部,“言言,不論你是誰,只要你一直像這樣在朕的身邊,那便一直是朕的言言。”
言罷,他就知道夢言此刻是醒着的,因爲她原本強裝平穩的呼吸終於還是不自覺地滯了滯。
夢言不得不慶幸自己此刻是閉着眼睛,否則眼底的情緒一定泄露無疑,甚至連那些微的溫熱說不定也會變成冷淚滑落。
這男人還真是個把握人心的箇中好手,饒是她覺得自己藏得再好,也逃不過他這般的試探——雖然他此刻大抵並非是在試探,她也並不懷疑,他這句話是出自真心。
沒有回答聽他的話,或許他也不需要她的回答,夢言抿了抿脣瓣,將除了將他摟得更緊之外,腦袋也在他的懷裏埋得更深。
第二天一早,夢言便又去找了紅玉。
這次不再是疑惑或者好奇,而是明明白白、認認真真地詢問:“告訴我,這個毒到底是什麼情況?”
屋子裏一股濃重的酸腐氣撲面而來,她下意識地皺了皺眉,又忍不住嘟囔了一句:“昨天還好好的,怎麼一個晚上變這麼臭了?”
紅玉表示也很嫌棄啊,要不是鬱芳華難受的吐了出來,這好好的屋子何至於被薰成這個樣子?
不過這話她自然不好跟夢言說,鬱芳華的事兒,她沒有經過任何人同意,公平交易,她可不想讓夢言內疚。
“那個毒啊……你知道什麼了?陛下告訴你了?”
這麼說是真有事兒咯?!
夢言你氣急,“他要是告訴我了我還來問你?”
她咬了咬牙,“到底怎麼回事,你們倆什麼時候商量好的串通了來騙我?”
“這不是不想讓你擔心嗎?”紅玉尷尬地笑笑,都已經被拆穿了,她可不想繼續騙夢言,所以陛下那邊,就讓他自個兒解決去吧。
“所以你這是承認了?”
紅玉認錯態度非常好,用力地點了點頭,“這毒確實很厲害,不過你也不用擔心,陛下暫時還是不會有事的。我已經盡力在配解藥了,再給我一點時間。”
“暫時……”夢言苦笑,“暫時是多久?”
對上她殷殷的視線,紅玉心口一撞,旋即便緩緩垂下了眼簾。
夢言身形晃了晃,“他們說你很厲害的,什麼樣的毒,連你也解不了?紅玉,你老實告訴我,你有幾成把握?”
紅玉嚴肅地看着她,“毒並不難解,只是我不知道他們下的毒究竟是用哪幾味毒花毒草製成。一旦下錯了藥,是會要人命的。”
夢言突然震驚了,瞪大的星眸中閃爍的不知是不是希冀的亮色,遲疑着問道:“你現在找出了幾味花草毒來?”
“三味。”
“有沒有……紫……紫雀蘭?”
時隔多年,夢言已經記不太清楚那毒花的具體的名字,只是主上曾教她辨認過幾味組織內部特有的毒藥,說到這花草毒時,還特意把裏面的成分給她講解過一遍。雖然她不確定雲千素如今用的究竟是曾經那些還是重新搭配過的,但是,死馬當活馬醫!
紅玉大爲驚訝:“你怎麼知道?”未卜先知?
夢言眸色一亮,呼吸由於激動和緊兩種情緒交織而變得顫抖,“我……是不是還有綠……綠什麼草?”
“綠蘿草!”
“對!好像是這個!”
兩人像是一拍即合一般,欣喜地看着對方。紅玉抓着夢言的手,激動道:“雖然我不知道你是怎麼知道的,但是你再好好想想,還有沒有了?這可關乎着陛下的性命啊!”
“紅提……”
“是紅提玉嗎?”這味藥是紅玉未曾研究出來的,所以她也不是很確定。
“有可能吧……”夢言爲難地皺了皺眉,要是一個不仔細記錯了,那可是後果不堪設想的呀!
彷彿是看出她的擔憂,紅玉安慰道:“放心吧,我會在確保解藥萬無一失的情況下再給陛下服食。”
夢言點了點頭,只是她絞盡腦汁,又說了一味草藥之後,卻再也想不出那最後一味毒花的名字來。
可恨她當時覺得自己用不上,沒有好好學過這些玩意兒!真是書到用時方恨少!
“沒關係,你已經幫了很大忙了,現在這樣的進展是我完全沒有想到的。”紅玉雙眼亮晶晶地看着她,“有了你說的這些,若是不出差錯的話,再給我三天時間大概就能徹底找出解藥了!”
夢言從高興中慢慢反應過來,突然斂了斂眸色道:“這件事,能不能不要告訴他?”
這個他,即便她不明說,紅玉也知道是誰。
“爲什麼?”
“他不知道我會醫術。”
“你會醫術?”紅玉很嫌棄地瞟了她一眼,“卻連那些花花草草的名字也記不清?”
夢言,“……”這是重點嗎?
她咬着脣放低聲音道:“紅玉,我現在很認真的——不要告訴他。”否則他就算想裝傻也裝不下去了。
紅玉沉默了片刻,帥氣地甩了甩她的頭髮,“好吧。”
她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不管爲什麼,這總歸是他們之間的事,跟她這個外人沒什麼關係。
得到紅玉的肯定回答,夢言總算慢慢放下心來,方纔紅玉還說了三天之內能配出解藥,也算是讓她心裏一顆大石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