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趕你,你就不會想辦法留下?”太后一記冷眸掃過去,“你不是喜歡皇上嗎?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要哀家教你,哀家還能指望你什麼?!”
鬱芳華一震,突然滿臉認真地看着她,“太后,奴婢明白了。”
她這麼認真聆聽教誨又改過的樣子,倒是叫太后一下子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嘆了口氣,道:“哀家也不是要說你或者罰你,只是你應該明白,皇上現在身邊有夢言,一般情況下,不管是爲了夢言還是爲了自己心裏過得去,肯定是要將你趕走的。”
她語重心長,“以後這樣的情況你還會遇到很多,若是每回都是他一趕你就走,你要怎麼才能讓他注意到你並且喜歡你?”
鬱芳華眸光微微一凝,道:“可是太后,若奴婢不走,皇上殺了奴婢可怎麼辦?”
太后像是忍不住一樣,突然發出一聲薄薄的嗤笑:“你現在說這個有意義嗎?難道你以爲,若皇上不喜歡你,你還能活得下去?”
一句話,就斷了鬱芳華所有的後路。
看來她非但要按照太后的意思來,還要走進皇上心裏,否則就是死路一條?
嘴角幾不可見地彎了一下,充滿了苦澀與嘲諷。
“太后放心,奴婢一定會盡全力讓皇上看到奴婢的。”
“恩。”太后點點頭,“既然喜歡,就努力爭取——哪怕是爲了你的命,也該努力爭取。”
南越。
茯苓跟在紅玉身後,斟酌着小心翼翼地問:“聖女,您真的今晚就要離開嗎?臨走之前,您不想跟……”
紅玉皺了皺眉,不滿地打斷她,“喂,當初是你自己贊同我離開的,現在又後悔了?”
茯苓糾結地咬了咬脣,她當初確實滿心滿眼想讓聖女離開這個地方,可是最近,看着皇上一心撲在聖女身上,突然又覺得有些不忍心也有些遺憾,或許皇上以後都會對聖女好呢?
聖女的心病,都是因皇上而起,若是就這麼走了,會不會再也好不了?
或許只有待在皇上身邊,聖女纔會真正的快樂呢?
諸如此類的問題一旦在腦子裏出現,就開始瘋狂地滋長繁衍,茯苓差點就想直接開口勸紅玉留下了,“聖女,若是您心裏還有皇上的話,不日……”
“茯苓!”紅玉變臉變得很快,方纔還平靜的臉上,此刻已經是面無表情,儼然不想搭理她,透着一股濃濃的疏離與不可接近的感覺,“以後再說這種話,你就不必跟着我了。你想留下,就自己留下,你若喜歡他,就自己去追!”
茯苓險些沒嚇得跪下來,“聖女,奴婢心裏只有您一個人,怎麼可能喜歡皇上?!”
看着她陡然大變的臉色,似乎在下一秒就會哭出來,紅玉眸光微微一凝,拍了拍她的肩,“茯苓,你知道我不喜歡勉強別人,剛纔說的話也是認真的,若是你……”
這一下茯苓真的跪了下來,“奴婢對聖女絕無二心,只希望聖女過得快樂!”
紅玉瞳孔幾不可見地一縮,立刻蹲下身去扶她,“我知道,你別這樣,我相信你。”
茯苓委屈地眼睛都紅了,“聖女,你不相信奴婢嗎?”
“對不起,我是氣糊塗了。”紅玉捏了捏眉心,一抹疲色不經意從她的眼角流露出來。
“茯苓,以後別跟我提他了,我是一定要走的,我們一起離開這個地方,去找我娘,找到我娘之後,就離這些地方還有這些人都遠遠的。”
茯苓突然覺得想哭,聖女多麼驕傲的一個人啊,是被傷成了什麼樣纔會說這樣的話?
想起曾經那些個夜夜裏,皇上一心撲在那個叫淺雨的女子身上,在聖女面前就將那**寵成那個樣子,不知道聖女不在的時候,究竟是對那女子有多好!
可是最讓人氣憤的還不是這個,若皇上從來也不理聖女便罷了,可偏偏有事沒事她都能從聖女身上看到……那樣曖昧的痕跡,就算她還是個姑娘家,可不代表她不懂得那是什麼!
既然喜歡那個淺語,爲何要來碰她的聖女?
既然已經與聖女有了夫妻之實,爲何就不能好好對聖女,還要去招惹別的女人?
那個女人,不過是叫淺雨而已,不過是長得跟東闌那位有那麼一丁點的相似而已,可說來說去也就是個青樓女子,甚至只是個替身,皇上怎麼能爲了這麼個女人傷害聖女?
到最後,終究釀成了一場悲劇。
聖女的孩子沒了,聖女的心也徹底死了……
茯苓看得出,那個時候——在聖女落胎以前,哪怕再傷心,聖女心裏也還對皇上抱有那麼一絲可憐的期待,可是這一次,是真的絕望了。
哪怕最後皇上悔悟了想改了,那些傷害還是真實存在着,無法抹滅。
既然聖女心意已決一定要離開,那就離開吧。或許哪一天,能夠重新恢復以前那個樣子。
“好,聖女,我們見到夫人以後,就去找個深山隱居起來,離開南疆,離開南越!”
紅玉戳了一下她的腦袋,“誰要隱居了?你若是想住深山,那就一個人住去吧,碰到老虎獅子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反正我是想帶着娘四處走走的……”
茯苓又想哭又想笑,一個好好的玩笑,偏偏讓她覺得聖女是在強顏歡笑。
“你這什麼表情啊?”紅玉嫌棄地看了她一眼。
“奴婢……”話剛剛來得及出口,還沒來得及解釋點什麼,突然就看到門口一道身着月白的頎長的身影出現在那裏,輕呼一聲,“皇上!”
紅玉臉上神色微微一滯,當茯苓再回眸看她的時候,她的臉上已經沒有任何表情了,方纔好不容易生動起來的面容一下子又變得清冷,透着一股濃濃的不可接近的疏離感。
茯苓心裏泛起一陣酸澀,張口道:“奴婢先告退了。”
既然是最後一次見面了,就讓皇上和聖女好好說說話吧。
雖然她也知道,聖女不可能好好跟皇上說話。
紅玉眸色淡淡看向那個朝她走來的男人,“皇上每天都沒事情要忙的嗎?”
言下之意,就是嫌他每日來打擾她了。
如果說剛開始還會因爲她這樣諷刺的話感到刺痛,那麼經過了這段時間,南宮徹早已習慣這樣的相處模式和她時不時的冷言冷語諷刺之聲。
“來看你之前已經忙完了。”他淡淡一笑,“紅玉,你不能這麼苛刻,皇帝也是要休息的。”
“到我這兒來,你覺得自己能好好休息嗎?”紅玉微微蹙起了眉頭,一反常態得沒有顯現出不耐與冷淡,似乎真的只是不解,“我們這樣,你不覺得辛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