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墨影看着她的淚果然在下一秒滑落,連睫毛也被沾溼,捏着她下巴的大掌溫柔地上移,拭去那抹溼潤,言語之間卻仍是不肯放過她。
“乖,告訴朕,說了就給你。”
夢言直接用行動告訴了他。
攀在他脖子裏的雙手用力地將他拉向自己,狠狠地、用她自己的方式吻住他的脣,整個人就像是個樹袋熊一樣掛在他身上。
因爲她的動作,君墨影渾身一僵,險些就這麼交代過去。
“妖精!”
他罵了一聲,沉下身,一舉貫穿。
雲雨之後,君墨影摟着懷裏有氣無力連眼睛都睜不開的人,突然想起了正事。
“你父親的人已經來了,一會兒就接我們過去。”
夢言的腦子有那麼幾秒是空白的,很久都沒有反應過來他的意思——明明這麼長一段時間他們倆都是在一起的,他什麼時候分身跑到外面去見她父親的人了?
良久,她才終於明白,這廝剛纔進來就是爲了告訴她這事兒的!
“你怎麼那麼主次不分啊!”她氣得發抖,聲音卻還是嬌媚的誘人。
“怎麼主次不分了?”君墨影神清氣爽地任由懷裏的人瞪着他,眉梢一挑,一臉理所當然地淡定道:“一年未見,朕可不能讓你父親覺得你越變越壞。當然得在回去之後先把你教好了,否則你哪兒有臉回去見他老人家?”
夢言“……”
她覺得自己一定是因爲懷孕所以變笨了,否則怎麼會一次次對這男人的話無言以對?
歇了一陣之後,她還是沒什麼力氣,被君墨影抱起來靠在他懷裏,索性就由着他一邊喫她豆腐一邊給她穿衣服。
最後抱她來到妝臺前,正對着銅鏡,五指如玉的大掌徐徐覆上她烏黑的長髮。
夢言愣了一下,她以爲這個步驟,他會讓冬陽進來。
類似的事曾經也發生過,當時他似乎還說他綰出來的發不能見人,怎的今日就不怕了?
夢言看着他骨節分明的手指穿過她的發,動作很輕很溫柔,甚至給了她幾分異樣的錯覺,明明都是綰髮,和冬陽比起來,此刻夢言竟覺得多了幾分繾綣的意味。
觸感從發頂逐漸流入心扉,夢言的身體有些僵硬,就連呼吸也微微斂了起來。
“一個姑娘家,以後別再讓朕看到你看那種東西,羞不羞。”他停頓了一下,期間動作不止,又道:“就算是無意中瞧見,也得立刻扔了,知道嗎?”
夢言可不想再被他懲罰一回,秀氣的眉毛微微一擰,臉頰兩邊都鼓了起來,最後卻只好咬着嘴脣,憋屈地點了點頭。
最後終是沒忍住小聲咕噥了一句:“可我已經不是姑娘家了。”
這個把她從姑娘變成少婦的罪魁禍首還好意思跟她提什麼姑娘家!
君墨影愣了一下,脣畔浮起一絲笑,卻又不由頭疼。
“不是姑娘家也不行。你總喜歡看這些,會讓朕覺得,你很想把那上面的所有姿勢都跟朕嘗試一遍。”
“……這絕對是你想太多。”
“那就當是朕想把每一個都嘗試一遍。”
他微啞着嗓音低沉道:“往後,但凡你再看一次那種東西,朕就當你是在邀請朕。”
夢言對他霸道的想法已經無語了,她爲數不多的興趣愛好就這麼殘酷地被剝奪……
輕擡着眼梢,鬱悶地看着銅鏡中的動作,就見他捧着她的髮絲順着簪子繞了幾個彎,再以髮帶固定住。頭飾都是白色,配着她柳綠的衣裳,在逐漸悶熱的天氣中顯出幾分清爽來。
同樣的動作重複幾次,一個不算複雜卻很秀麗的髮髻倒映在了銅鏡裏,簪着一簇珠花。
“好了。”
他站在她身後,右手託着她的下巴,含笑的聲音響起。
夢言眨了眨眼,鏡中的女子便是同樣的動作。而身後的男人,看不到臉,只能看到一個絳紫的頎長身影,金色線條勾邊的袖口隱隱襯出幾分高貴的氣質。
謫仙一般,美如畫中。
“上回還跟我說不會綰髮呢。”夢言撇開心頭涌起的花癡感受,噘着嘴埋怨道,“短短的一段時間就學得這麼爐火純青,該不是揹着我偷偷找哪個女人練習去了吧?”
話音剛落,男人的臉突然也出現在了銅鏡裏,嚇得她脖子都瑟縮了一下。
君墨影哼笑一聲:“你怎麼不說是朕聰明,看一眼就會?”
夢言擺了擺手,只當他是玩笑,“這種可能性太低了。”
“但還是存在。”
夢言詫異地在銅鏡裏望着他的眼恍了神,想也知道他這樣的男人怎麼可能隨便自降身價找人練習,心裏頓時就五味雜陳了。
“真好看,果然不愧是我的皇帝陛下!”
她感動地側過小臉,在他嘴角吧唧親了一口。
兩人開門出去,夢言其實覺得身體軟綿綿懶洋洋地不想動,不過她實在不想再看到雲洛那種恐怖冰冷的眼神了——上回在御花園就嚇得她到現在都心有餘悸,絕對不能再嘗試一次,所以就算再累,她也站得筆直。
君墨影看着她腳步輕快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樣子,怔了一下,開始反省自己是不是還不夠努力,否則這小東西怎麼跟往常不大一樣呢?
他狐疑的眼神,加上夢言閃爍着不敢看衆人的模樣,還是讓人一眼瞧出端倪。當然,最最分明的還是她後頸處不算鮮豔卻又分明存在的一道紅痕,傻子都能看出來是怎麼留下的。
雲洛的視線在她身上停駐了唯有兩秒,比冬陽還短,而後就面無表情地收了回去。
一行人到達夢丞相府的時候,夢丞相帶着一干家眷親自出來相迎。
作爲一國帝王,尤其是打敗過西闕的東闌之王,理應受到西闕皇帝款待。不過君墨影特地在給夢丞相的拜帖中說明了此次來意——僅是爲了見一見夢丞相,至於其他的,就由他明日單獨進宮一趟赴會即可。
“陛下。”夢丞相恭敬地給君墨影行了個禮,而後纔看向夢言。
夢言已經盯着他瞧了很久,見他看過來,薄脣張了幾次,才喊出一聲:“爹……”
很奇怪的感覺。
都說血脈相連、親情是斬不斷的,她原以爲,就算她失憶了,見到父親的時候還是會產生一種親切熟悉的感覺,可是沒有。
基本上沒有任何感覺。
夢丞相聽到她的聲音,轉過來,頷了頷首,朝她邁近幾步。
夢言下意識地想要後退,那一刻,她竟然有些害怕這個爹過來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