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薇望着漫天的孔明燈，閃閃亮地像無數星辰一樣，美麗至極。她不由嗤地笑了兩聲，好像隨着他的話腦海裏想到了那樣的場景，兒女身上穿着新衣裳，手裏拿着糖，紅彤彤而喜慶地，像一隻只球一樣，只管往她和蕭晏的腳邊滾，一聲糯糯地喚着爹，一聲糯糯地喚着娘。
以前，林青薇從未敢奢望過。現在想來，只覺得那樣的幸福近在眼前。
她一直以爲，自己的這副軀殼還很年輕，還可以繼續任性妄爲。但是心收斂起來了，集中在一個人身上，她突然就很想很想嫁給他，恨不能今天晚上就嫁給他，然後跟他生很多很多的孩子。
這城郊沒有哪家燃放煙花的，但城裏的煙花一飛沖天，燃得很高，那花火時不時照亮着彼此相互依偎着的輪廓。
“蕭晏。”
“嗯。”
林青薇笑着閉着眼睛，脣邊的弧度很美，道：“沒什麼。”只要有他在，只要叫他的名字他便能夠迴應，這樣就好。
蕭晏手裏掌着林青薇的腰，又輕聲道：“離子夜還有一陣，累了嗎，累了的話先回房去睡，我來守着子夜便好。”
林青薇似笑非笑道：“讓你一個人守不覺得委屈嗎？我不累，可以和你一起守。”
“那我們先進去守。”
進了房間，林青薇蹬掉了鞋，爬在了榻几上。蕭晏在邊上安放了兩個爐子，很快便暖和了起來，她索性褪掉了厚厚的棉裙，身上穿着柔軟的中衣，雙腳擱在榻幾邊上，若隱若現地露出一段雪白的腳踝來。
林青薇手肘撐在小方桌上，正往桌面擺着棋盤，托腮對蕭晏道：“方纔酒沒喝夠，你一邊陪我下棋一邊煮酒怎麼樣？”
蕭晏看她道：“新近你喝酒倒是一次比一次兇。”
林青薇笑眯眯道：“過年嘛，咱家又不是沒有酒，何須這麼小氣？”
蕭晏道：“咱家也有許多種茶，不一定非要喝酒。”可話是這麼說，蕭晏還是將酒拎上來溫煮着，往裏面撒了一些枸杞。等林青薇擺好了棋盤和棋子，蕭晏已經在邊上放了兩碟她愛喫的零食。
蕭晏在她對面落座，看她身着薄衫，不由多看兩眼。嗯屋子裏卻是有點暖和，這對於蕭晏來說，還稍稍有點偏熱，在看了林青薇以後，覺得又熱了兩分。
林青薇素手拈起了棋，道：“輸了就喝酒，怎樣？”
蕭晏道：“讓你幾步？”
林青薇一聽，頓時虎了眼，道：“你不覺得你一開口就說這話，有點太傷人自尊了嗎？我能贏也不是每次都要你讓。”
爲了挽回自己的尊嚴，林青薇建議他一步都不要讓，下的當然是林青薇最順手的五子棋啦。圍棋她肯定是下不過蕭晏的，下十盤輸十盤毫無懸念，下五子棋倒有一線勝利的機會。
房間裏酒香嫋嫋。林青薇幾口酒灌下肚子裏，由坐着變成蹲着，手裏拿着棋子絞盡腦汁地思考。對面這傢伙倒好，完全一副遊刃有餘的樣子，她都輸了好幾次了。
可不經意間一擡頭，林青薇發現蕭晏正眸色深深地看着自己。她順着他的視線也低頭看了看自己，發現因爲自己是蹲着的，胸口擠在膝蓋處，似的她衣襟有些開，裏頭若有若無地攏起一道春色。
蕭晏的額角隱隱有汗跡。林青薇眯了眯眼，卻勾起紅脣笑了，道：“好看嗎？”
蕭晏面不改色道：“好看，比之前更加豐腴了兩分。”
這下子林青薇倒不知該怎麼接話了。她頭腦一熱，就纖纖素指朝蕭晏撩人地勾了勾，道：“那你湊近些，我給你看得更清楚些。”
蕭晏隱隱笑道：“好。”
於是他當真就湊了過來。林青薇趁他注意力不在棋盤上，順手就給他換了一粒棋子，成功地扭轉了局勢。
結果蕭晏還沒來得及看真切，林青薇已經把他推回去了，道：“坐好，我跟你開玩笑的你還當真。”
蕭晏的視線又落回了棋盤，不置可否。
這個法子屢試不爽，起碼林青薇不用每回都輸啦，兩人幾乎持平，推杯換盞，輪着來。林青薇對這下棋本來不執迷，可是她今天突然發現，在棋盤上偷偷使詐動手腳，居然很有趣很刺激。
於是每每到了緊要關頭，林青薇必定要色誘蕭晏一番。要麼撥弄一下領子，要麼用腳趾在桌子幾下蹭兩下蕭晏的腿，然後輕而易舉地換下蕭晏的棋子，叫他毫無察覺。
可能是房間裏暖如春，一壺酒下去，又換上了新的一壺。林青薇臉頰微紅，眸色如水。她腦子裏持續發熱，大抵是有些醉，但興致卻依然很好。
夜深人卻不靜。外頭煙花依舊，遠遠近近的鞭炮聲音炸響起來，將這一室安然都掩蓋。爐子裏的紅炭煨得像外面的燈籠似的，酒壺裏的酒水翻滾的聲音也聽不見。
聽不見彼此的呼吸，聽不見林青薇紅脣一張一翕地說着什麼。
她指甲紅潤纖細，拈着棋子也是一種美，最後一盤棋時對蕭晏道：“你靠過來些，我有話要對你說。”
蕭晏果真便傾身過來，側耳傾聽。僅僅是這一個動作，便衍生出絲絲縷縷的旖旎來。
她一邊悄悄換蕭晏的棋子，一邊低低地笑喃：“這最後一局無酒可賭，咱們賭來年，看樣子你又要輸了。不過不要緊，頂多這一年都被我喫死。等明年除夕的時候，你興許能夠翻身。”
蕭晏的棋子成功地被替換成她的。只可是林青薇還沒來得及抽手之際，蕭晏的大手冷不防覆了上來，叫林青薇麪皮一僵。
蕭晏笑了笑，低頭看着她的手，道：“的確是沒有關係，只要你願意，往後的每一年，我都心甘情願被你喫死。”說着他就帶着林青薇的手在她棋盒裏又拿了一枚棋子，又帶着她的手放在了相應的棋盤上。林青薇的棋子連成了一線，她贏了。
只是這回絲毫沒有使詐成功後的竊喜和刺激。原來蕭晏一直都知道她在做手腳，可還是故意要輸給她。
蕭晏心情不錯地挑眉道：“美人計使得還舒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