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侍衛小隊首領過來,恭敬地稟道,“皇上,南邊找不到人。”
“再找。”
“是。”
所有的侍衛並不是在亂找,而是在分工合作,每一隊找一塊區域。又有幾名侍衛隊長過來稟報,“北向無所獲。”
“再找。”
“是……”
所有前來複命的全都顫報沒有消息。
君佑祺是心急如梵。花了一天時間,他與上千名侍衛到達了此崖下,從這崖下開始尋找,每一寸雪、每一寸土都幾乎翻過來了,根本就沒有君寞殤與鳳驚雲的蹤跡。
崖下沒有,或許他們沒死……
他是希望君寞殤死了,雲兒沒事。
他報着希望派人一直找,找了兩天兩夜,懸崖下方圓十里都找遍了,依然沒有一點兒消息。
不論是人還是變成了屍體,鳳驚雲與君寞殤就像消失了一樣,無影無蹤。
大雪被刨開、堆到一起翻找,因爲雪斷續地在下,又積得很深了。
忽然,有一名侍衛像是發現了什麼,蹲下身去剛想把深埋於雪中的東西拉出來,君佑祺也發現了狀況,身影一飄忽,轉眼已到跟前。
那名侍衛驚住,“皇……皇上……”
“雪裏埋的是什麼?”他的聲音看似平靜,實則相當的緊張。他多怕是雲兒的屍首。她不可以死,絕不可以死!
“好像是……”那名侍衛顫抖着回話,“是……是個人。”
君佑祺儘量聲音平穩地道,“挖出來。”要是君寞殤的屍首就好了!
“遵命。”那名侍衛將雪中的東西刨了出來……
君佑祺看罷失望了。上好的衣料,一頭柔順的長髮,窈窕的身形,卻不是個人,而是他先前專門命人做的用來冒充鳳驚雲的紙人。
他微眯起了眼,擡頭向懸崖上看,又直又陡的崖壁高得望不着頂峯。及目所見,或許連山崖的三分之一高度都看不見。
太高的崖了。
摔下來,完全就沒有生還的可能。
“紙人在這裏,說明君寞殤與雲兒,也應該落在了附近。”君佑祺一揮袖袍,“紙人這個時候才找出來,說明之前找得不仔細,集中人馬,在此附近再細搜尋!”
“是。”衆侍衛一得令,集中了人力繼續搜……
又幾個時辰過去了,雪地中倒下了好幾個人。
一名侍衛冒死向君佑祺請命,“皇上,地都快給翻過來,反覆找了好多遍了,就是不見鳳四小姐與君寞殤的蹤影,其二人從崖上跌下來,不摔死也凍死餓死了。在此不遠處發現了狼的蹤跡,指不準二人的屍首被狼叼走了也說不定。爲了找他們,已經前前後後已經凍死了幾十名侍衛,請皇上下令撤兵……”
“朕說過,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君佑祺一掌朝那名侍衛揮過去,侍衛倒在地上掙扎了幾下,吐血而亡。
又一名侍衛不怕死的請命,“皇上,我們帶的糧食已經用盡了,屬下等又冷又餓,再找下去,所有侍衛不是凍死,就是餓死,還請皇上三思!”
“凍死的說明體質功力統統不行,死有餘辜。”君佑祺面無表情,“朕昨日已派人去取糧、取保暖衣物。給朕接着找,找不到,就全部陪葬!”
沒有侍衛敢再多言。
君佑祺的視線落在雪地上的那個假紙人身上,袖中取出一個火摺子完美的弧度彈過去,整個紙人燃燒了起來。
雲兒應該不知道他是用這個紙人引-誘的君寞殤上當,還是毀了比較好。
望着白茫茫的雪地,蜿蜒着小路不知通向何方。
他的雲兒也不知道在哪裏。
照理來說,雲兒已經不在世了。
看不到雲兒的屍體,他就不相信她已經死了。
從來沒有一個女子像她如此聰**頡,她學識淵博,所見、所聞、所知,超乎常人想像。這樣的一個女子,怎麼會如此輕易就死了?
不論如何,她都不可以死,不可以!
還有他的孩子……
他可憐得未及出世的孩子。
他君佑祺此生唯一的親骨肉!
不論是雲兒,還是孩子,他一個都不可以失去……不可以……
他好恨鳳驚雲,是她見死不救間接地毀了他。是她選擇站在君寞殤一邊,間接導致他成了個沒用的廢人!
可她又何其無辜。她甚至不知道他已經再不能人道了。倘若她知曉後果如此嚴重,不知她會不會心疼、會不會阻攔?
施展輕功飛出數丈、數裏,茫茫雪海無頭蒼蠅般地搜尋,他嘶啞地大喊着,“雲兒!雲兒、雲兒……”聲音又重又痛,響徹雲霄。
沒有迴應。
只有寒風呼嘯在耳畔。
只有他手下的侍衛散佈數裏在尋人。聽到皇上如此痛徹心肺的吼喊聲,像一頭受了傷的野獸,聞者無不心酸。
君佑祺突然有點恨自己,恨自己爲什麼給雲兒下了蝕心蠱毒。若是沒給她下蝕心蠱,她也沒必要爲了保住胎兒,千里迢迢來苗疆取解藥。
是他太恨她的原故。
若是她真的死了,連帶地失去了孩子,那就是他君佑祺自作孽!
想到她大着個肚子躺在冰天雪地的不知哪個角落,一定很冷、很孤單。
他的心就痛得無心復加。
眼淚自他俊秀的面龐滑落,他癡癡地呢喃,“雲兒,如果可以選擇,我一定不會實施這個計劃。如果可以選擇,就算我死,我都不想你死。”
曾經的他或許愛得不夠深,曾在深海遇到鯊魚時放棄過她,如今的他,早就別無選擇,他早就是個廢人了。
可悲得只剩對她的愛與恨。
可悲得只會有一個子嗣,還是他最愛又最恨的女子賦予的。
一個孩子,對於他這種殘缺的人來說,也是奢侈了,是上天厚賜。可是,沒了……
什麼都沒了!
淚水模糊了他的雙眼。
他整個人蒼白無力,似乎整個生命都被抽掉了靈魂,在寒風中如同一縷幽魂。
雪花紛紛揚揚,飄落在他的頭上、臉上,他一動不動。
在霸天島所受的傷已痊癒,他曾受過重創的臟腑卻留下了病根,易痛,易咳嗽。
“咳……咳……”他難受地輕咳了起來,像是沒有痛覺,毫不在意。
倏地,他又像個瘋子一樣俯下身用手刨雪,他要把雪都刨開,他要找到雲兒……
一旁在尋人的侍衛見到皇帝如此,都唏噓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