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松乾的這齷齪事讓宋輕雲極其氣憤,但爲了大局,卻只能忍了。
他也想過把這事告訴杜景景,不過,此舉有點小人,我們的小宋書記也不屑爲之。
只能等旅行社的人走之後再通知個家客棧農家樂,告訴他們提防姓錢的以後再來詐騙。
不過,這錢松嚐到甜頭,以後還會來。到那時,村民和他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再釀成流血事件,又是一樁麻煩。
宋輕雲想了想,覺得還是應該敲打敲打這小子。
錢松也是第一次到紅石村,覺得這麼的風景真的不錯,一個人在村裏亂逛,到處找人說話,顯得鬼鬼祟祟的。
村裏民風淳樸,他問什麼,大家也不隱瞞,有問必答。
宋輕雲是在赤腳醫生羅世忠家找到錢松的,那兩人正在屋裏喝茶說話,發出陣陣笑聲,相談甚歡的樣子。
羅世忠家的條件不是太好,他有一老妻和三個兒子。妻子年紀大,沒辦法在地裏幹活。大兒子現在在外省務工;老二前幾年在外面鬼混,死了;老三最有出息,大專畢業之後在省城工作,談了個女朋友。可他收入不高,不但沒有寄一分錢回家,就連戀愛基金也問家裏人伸手,今後還說讓父親和兄長支援一些買房的錢,讓老兩口一個頭兩個大。
屋子有點小有點黑,進門就看到一個滿是抽屜的放藥的櫃子,旁邊還有個西藥櫃,裏面全是瓶瓶罐罐,也不知道藥過期沒有。
羅世忠面前的寫字檯上放着一個血壓儀和一個聽診器,膠皮管上都是裂口,還能不能用存疑。
錢松笑着說:“老羅,你又沒拿醫師資格證,西醫就別幹了,中醫我看就不錯。不過,你得把鬍子留起來才顯得老。”
羅世忠老婆經過,笑道:“羅世忠都七十的人了還不夠老?”
錢松:“真不老,看起來也就五十出頭的人。留大鬍子吧,這樣才顯得德高望重。醫生嘛,那是越老越值錢。”
聽到錢松的恭維,羅世忠高興得滿面紅光。
他做了一輩子赤腳醫生,頗通藥理。自己但凡有點頭疼腦熱,都從山上扯點草藥回來對付過去。大約是喫太多野生藥材,老頭顯年輕。
羅世忠老婆看到宋輕雲熱情地招呼:“宋書記,哪陣風把你吹過來的,快屋裏坐。”
宋輕雲看着裏面的錢松:“是錢哥的這股妖風把我吹來的,錢松,咱們村兒怎麼樣。我閒着無事找你耍,咱們去外面逛逛唄!”
錢松心中有鬼,見宋輕雲來勢洶洶,頓時色變。
也不廢話,點頭跟宋輕雲出去。
兩人悶頭走了一百米,這才站定。
宋輕雲惱火點看了他一眼:“錢松,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你乾的好事可瞞不了人。”
錢松:“我幹什麼了,宋輕雲你可別冤枉我。一切都合法合規,說破天去,誰也不能把我怎麼着?我提醒你宋輕雲,現在是法制社會,這事你答應也罷不答應也罷,我可幹定了。再說你也管不着,你不就是個小小的駐村第一書記嗎,別擺出一副大幹部模樣。”
他倒是氣急敗壞了。
宋輕雲心中疑惑,這人平時看起來心計深沉的樣子,今天反應怎麼這麼大?
“呵呵,我是管不着這事,商品社會嘛,你情我願,公平交易。你這事也靠不上詐騙,但是……”
不等宋輕雲把話說完,錢松就叫起來:“什麼詐騙,我正規的商業行爲,有營業執照,有生產許可,又iso9002認證,有食藥監的檢測合格證書,怎麼就是詐騙了?宋輕雲,亂說話可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宋輕雲怒了:“你吼什麼,什麼態度。我提醒你,咱們紅石村的人可都不善良。你利用欺騙手段收人回扣,若是被那幾家客棧的老闆知道,說不定還真要被打死在這裏。別怪我沒提醒你,到時候脫不了身,或者被躺進icu病房的時候,就沒後悔藥可買了。”
“你是在說客棧的事?”錢松一愣。
宋輕雲:“廢話,不是這事還會是什麼?錢松,你這一手可有點齷齪。”
錢松明顯地放鬆下來,哼了一聲:“難道這些客人不是我引來的,我提成也符合行規。宋輕雲,你屁事真多。怎麼着,還想讓我退錢?”
“我是這麼打算的。”
“若我不退呢?”
宋輕雲:“村民知道真相後會有什麼舉動我可說不好。提醒你一句,咱們這裏的人都衝動,真有事我可就保不住你了。”
“你是在威脅我咯?”
“不算。”
突然,錢松撲哧一笑:“不就是六千塊前的回扣嗎,一點小錢,你這個大書記至於這麼暴躁嗎?這樣好了,此事我也付出不少心力,也有成本,我退一半給你,三千塊不能再多。”
說罷,就拿出手機給宋輕雲轉了帳,道:“反正能看農家樂和客棧的老闆都有錢,我聽說你們村是有名的貧困村,精準貧困戶數量很大。我也想爲村裏做點貢獻,這筆提成我並不打算全留下的,準備找個時間捐點給困難戶。這不還沒來得及找你,你就先到了,就轉給你吧!”
宋輕雲沒想到他的態度竟然會發生一百八十度的轉彎,楞住了:“你收這筆錢是打算捐給困難戶,我有點懵。”
“錢你不是收到了,麻煩你們村幹部送到困難戶手中,怎麼,... 怎麼,還不相信個人?”錢松似笑非笑:“君子論跡不論心,這個道理你宋輕雲相必是知道的。”
錢松既然捐了款子,宋輕雲心中的怒氣才稍微平復。
他還有點糊塗,這錢松看面相可不是個善良的,他能做這種好事?
“我怎麼總覺得這裏面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宋輕雲離開羅世忠家後怎麼也摸不着頭腦,最後也懶得費心思:“也對,君子論跡不論心,這事就這麼了了。”
他又找到劉永華,把這事說了。
劉永華也覺得奇怪,道,或許是我們都誤會了錢松。也好,村裏的貧困戶雖然都建了大棚種起葡萄,但肥料錢和農藥錢卻沒着落,這錢正好用在刀刃上,老讓人陳新做貢獻也不是道理。
正說着話,又有一個村民挑着一個挑子進了辦公室,吼:“宋輕雲,幫我個忙,急死我了!”
也不叫吼,山民說話的嗓門都大,直震得辦公室裏迴音不絕。
劉永華:“陳一地你挑的什麼,打開看看?”、說罷就伸手去揭籮筐上的白布。
來的真是陳一地,他上次問陳新借前弄大棚之後,窮得要命,滿面都是鬱悶:“我又挑的又不是炸彈,還能把你給炸了,一點烤紅苕煮玉米烤土豆,這不來了一百多遊客嗎,賣了換點油鹽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