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暑假,陳中貴客棧的生意總算有點活氣,客人也住滿了。
只是陳中貴沒有錢去買菜,而許爽做飯的手藝實在夠戧,客人沒有辦法,就去外面的飯館喫,裴娜也不管,她只負責要錢。
一個多月下來,許爽弄走的那筆錢,她好歹收回了一半,看樣子,暑假結束,自己的蔬菜生意本錢可以湊齊了。
只可惜,因爲拖延了很長時間,好門市都已經被別人租走。自己要想重新找一個,卻難。
今天,恰好有六個遊客進來住店。又恰好許爽正在屋裏睡覺,裴娜直接用自己的手機收了房款,安排他們住下。
許爽正處前三十年睡不醒的階段,如果不叫她,人家能夠一口氣睡到下午四點。
以往都是陳中貴喊她起牀的,今天陳中貴上午就出去了,午飯也沒有回來喫,自然沒人去喊許爽。
陳中貴不在,許爽又在睡覺,家裏老太太可是要喫飯的。
裴娜就做了午飯,端過來喂老太太。
許老太太今天沒看到陳中貴,心情很不好,斜視裴娜:“不喫。”
裴娜:“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喫餓得慌。”
“我腦袋下面都沒感覺,餓不着。”
“一頓不喫餓得慌,三天不喫餓死人。”裴娜道:“你如果死了,別人不是要罵我忤逆不孝?”
“你是我什麼人呀,我兒早就死了,咱們可沒有血緣關係,忤逆也忤逆不到你頭上呀!”
“可你是許爽的奶奶啊,得,老太太,你別跟我吵,還是喫飯吧!再過一個月,我的錢可都收完了。咱們和陳中貴也沒有任何關係,老這麼賴人家裏也不是辦法。到時候,咱們娘三依舊回家去,你還是跟我和好吧,咱們還得相處一輩子,如果再這麼吵,以後那日子過得可沒滋味。”
許老太太一驚:“我不回去,我不回去,裴娜,你個惡女人,你就是想氣死我呀?”
她們這一番吵,驚醒了正在睡覺的許爽。
許爽蓬亂着頭髮氣沖沖跑過來:“你們倆能不能安靜點,讓我過幾天好日子行不行?奶奶你不用怕,這客棧有我一半股份呢!我可是不會走的,你也不用走,我養你的老。讓全社會譴責裴娜。”
老太太:“對,譴責。”
裴娜鼻子都氣歪了,正要回罵,霍麻兩口子就跑進來,滿頭大汗喊:“出事了,出事了,裴娜你快去拉住陳中貴。”
屋中三人同時問:“陳中貴怎麼了?”
霍馬:“裴娜,紅石村要和新聯開戰,陳中貴加入了敢死隊。”
裴娜冷笑:“霍馬,他陳中貴自己要去打架,關我屁事,他是我什麼人啊?”
霍馬:“裴娜,你這話說得就欺心了,什麼是你什麼人,他是你什麼人你心理不清楚?”
裴娜:“我是他債主,就這麼簡單。”
霍馬急眼了:“放你的狗屁,陳中貴如果死了或者被關,你又從哪裏去找這麼個人?”
裴娜一楞:“什麼死了被關?”
霍馬罵道:“你曉得什麼,你知道咱們鄉下打仗是什麼概念嗎,那是要死人的。陳中貴喝了珍信叔的酒,腰上裹了紅綢子別了匕首,要打頭陣,說是今天要見血。這仗一打,他衝最前頭,要麼是被人殺,要麼是殺別人。被人殺不是死就是殘,殺了人那是要蹲大獄,沒個十年八年出不來,到時候你就哭去吧!”
“啊!”許爽尖叫出聲。
許老太太哭起來:“中貴,我的兒,你不要出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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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娜的臉瞬間變得雪白,嘴脣不住的打哆嗦。
霍馬頓足:“發什麼呆,快去把人拉回來。”
許老太太也大聲哭喊:“裴娜,你這個惡女人,你害了我的中貴,你就當一輩子寡婦吧!中貴,中貴,我的兒,回來,快回來!”
許爽一把拉住裴娜:“媽,我們去把人弄回來。”
“我我我……”
母女倆一通猛跑,跑得上氣不接下總算追上了大部隊。
這個時候,龔珍信和陳中貴打頭已經帶着幾百村民走到新聯村地界。只見鋤頭、洋鏟林立,所有人都是一臉亢奮,當真是殺氣騰騰。
“陳中貴,你給我站住。”裴娜衝上前去,一把就把他腰上的紅綢子給扯了下來:“滾回家去!”
這突然發生的一幕讓正在行進中隊伍停了下來。
陳中貴一向畏懼裴娜,囁嚅:“裴娜,咱們正要出去打仗。別的事我都可以依你,但今天這事不成。”
“喲,打仗打仗,你打個幾吧仗!你誰呀,你就是一個兩腿黃泥的農民,弄得自己跟革命志士一樣!”裴娜諷刺地笑道:“還裹了紅綢子,跟和耍猴兒似的,你裝什麼神弄什麼鬼?再看看你這肚子,都肥成這樣,醜泥嘛得要命。你不害臊,我都替你害臊。”
陳中貴被她罵得擡不起頭來,紅着臉說不出話。
龔珍信怒了,冷冷地看着裴娜:“裴娜,你誰呀,搗什麼亂,滾開!”
裴娜:“龔老頭,別人怕你,我可不怕,怎麼着,你還想打人了,來來來,衝我這裏來,用你的小插子,趕緊的。”
她潑辣勁上來,將胸口朝前面一挺。
龔珍信在村裏威望極高,什麼時候被人罵過龔老頭,頓時暴跳如雷:“你是個女人,我不跟你計較。但是提醒一聲,你就是個外人,咱們紅石村的事還輪不到你插嘴。”
“什麼外人,我可不是外人。”裴娜罵:“我是陳中貴的婆娘,我管自己家的男人不應該嗎?”
“啊!”
所有人地發出聲一聲喊,就連陳中貴也呆住了。
龔珍信:“陳中貴是你男人,放屁,你騙誰呢?”
“怎麼不是,他都叫我婆婆媽了。”裴娜:“還有,我和陳中貴雖然吵吵鬧鬧這麼久,可兩口子哪裏有不吵架的。”
龔珍信:“你們都沒有住一快兒,算什麼兩口子。”
“住一快兒是吧,多簡單的事。”裴娜一把拉住陳中貴:“咱們走。”
陳中貴:“我走不脫。”
“墨跡什麼呀,跟我回家。龔珍信不是說咱們沒有住一塊兒嗎,你我今天就入洞房。”
“啊,不要,不要啊!”陳中貴臉紅得要滴出血來。
但是看到美麗的裴娜,他一身卻酥了,再沒有半點力氣,竟被她拖着跑起來。
衆人哈一聲暴笑,這女人,簡直就是狼啊!陳中貴落到她手裏,怕是連披帶骨都要被喫得乾淨。
這簡直就是一場鬧劇,打頭陣的陳中貴被劫走,隊伍的士氣蕩然無存。
大家好象也提不起打仗的興致了。
龔珍信一看不好,跺腳:“離了他陳屠戶,還喫帶毛豬,走,所有人跟着我,出發!”
“珍信支書,你給我站住,站住!”一個聲音傳來,在山谷裏激起陣陣迴音。
大家轉頭看去,宋輕雲正沿着山路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