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入夜，蒼伶坐在客廳裏百無聊賴，牟聿遲遲未歸，她心不在焉的看着電視，時不時瞄着手機上的時間。
終於，大門被推開，牟聿神色陰鬱的走了進來。蒼伶立馬來了精神，起身迎了過去。
“老公，你回來啦。”一副乖巧的小妻子的模樣。
她接過牟聿脫下來的大衣給他掛在衣帽架上，順手就攬住了他的腰。
不知道爲什麼，最近已經越來越喜歡和他膩在一起，哪怕是才分開了幾個小時，她就已經想得不行。
牟聿低頭，看着蒼伶這溫順的模樣，心下一暖，想伸出手去撫摸一下她的髮絲，可是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原本已經擡起來的手又放了下去。
“你去哪啦。”蒼伶擡起頭，用腦袋蹭了蹭他的下巴。
牟聿沒有說話。
他輕輕地推了蒼伶一下，拉開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走到沙發上去坐下。
蒼伶感覺到他的情緒有點不對，沒有多說，去給他倒了杯熱茶。
看見茶杯，想起了白天發生的事，又順口說了一句，“今天你父親過來了。”
“他來做什麼？”牟聿問。
“也沒什麼。”蒼伶回他，牟聿好像總是如此，一提起他父親，他就像一頭炸毛的獅子。
“其實吧，我覺得，董事長或許……也沒那麼壞。再怎麼樣，他都是你的父親，大過年的，反正我們也沒什麼事，要不，我們回去，看看他？”蒼伶試探性的問他。
牟聿的眼眸一瞬間就冷了下來，他盯着蒼伶，那樣的神情，讓蒼伶覺得周身一冷。
“他可是曾經差點將你害死的人，你竟然覺得，他沒那麼壞？”
蒼伶啞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他那樣的人，一輩子都不值得原諒，不管他做了什麼，都無法抵消他曾經的罪孽。”牟聿在這件事上一直都很執着。
“你別生氣嘛。”蒼伶趕緊安撫他，“我其實也只是想讓你們兩個的關係緩和一下，我看出來了，他今天來這裏，是想主動求和的，他年紀大了……”
“你又沒有經歷過我曾經經歷過的事，憑什麼替我做決定？”牟聿的身調提高了一些。
蒼伶愣住。
“主動求和又怎麼樣？就這樣一件小事就足夠讓你改變想法了？那爲什麼你不會勸我原諒莫末？你若是真這麼好心，你何至於將她逼到自殺的地步？”牟聿的話越說越過分，蒼伶站起了身，一臉的不敢置信。
“牟聿你在說什麼？”蒼伶的眉頭皺在了一起，“我將莫末逼到自殺？所以你也是這麼想的對嗎？”
他明明什麼都知道，他見證了莫末對她做的所有的事，爲什麼突然會這麼想？
“我不能原諒莫末，是因爲她害的不僅僅是我，蘇小橙，孟珂，還有俞宸……他們都是受害者，可是你的父親對我做的那些事，受害者畢竟只有我一個，如果能讓你以後的生活好過一些，我放下了就放下了。”
“放下？那你告訴我，他害死我母親和妹妹的事我要怎麼放下？他殺了我小姨的事我要怎麼放下？”牟聿大聲的吼道。
“我……”蒼伶想解釋，可是最終，卻還是被牟聿這強勢的態度逼得閉上了嘴巴。
“善良和是非不分是有區別的，憑什麼你可以不顧一切去報仇，我就要因爲他是我的父親而心軟？你連一個可憐的紀瑤光的都包容不了，爲什麼卻要對牟正霆這麼聖母？是因爲我說要退出盛世，你怕以後跟着我過不了好日子嗎？”
說到最後，牟聿已經分不清自己的這些話是說給蒼伶還是說給自己，壓抑了已久的情緒終於在這一刻爆發出來，全部發泄到了無辜的蒼伶身上。
蒼伶紅了眼眶，她盯着牟聿看了許久，氣憤的話在心裏憋了很久。
他怎麼說出這麼傷人的話？她看得出來牟聿對他父親還是有感情的，否則以他的能力，這些年想反抗牟正霆早就動手了，不會等到現在。
她都可以爲了讓他好過一點放下對牟正霆的成見，可是他竟然覺得，她這麼做只是因爲怕過好日子？
他和牟正霆一樣，也覺得她是奔着盛家的家產去的嗎？
“我累了。”蒼伶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她連忙別過身去，朝着樓上走，“我先睡覺了。”
她不想和牟聿吵架，也不能和牟聿吵架。
明明兩個人才剛剛和好不是嗎？牟聿肯定是在外面受了什麼刺激，他是個穩重的人，等他想明白了，自然就會消氣了。
蒼伶的背影略顯落寞，牟聿瞧着她離去的方向，全身都跟錐心一樣的疼。
他不想傷她，可是一想到自己時日無多，卻又不得不這麼做。
牟正霆是個危險的人物，他寧願蒼伶一直恨着他，也不想讓她對他有半分憐憫之心。
母親和小姨都死在他的手裏，他不想讓蒼伶也落得這樣的下場。
牟聿伸手捂着自己的臉，陷在複雜的情緒中無法抽身。
怎麼辦……真的好難過，只是跟她講了幾句重話就已經心疼的不行，他要怎麼繼續做那些過分的事？
可如果不做，他要是真的死了，他的傻姑娘跟着他一起去死怎麼辦？她要是一直沒辦法從這件事裏走出來怎麼辦？她下半輩子該怎麼過下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