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山深處,黑夜中很安靜,只有不時響起的蟲鳴,偶爾也會有獸吼聲伴隨響起。
南崖行走在黑暗中,一身道服纖塵不染,十方鞋觸地便分,一步踏出已是十米開外。
他從黑夜,走到白天。
又從白天,走到黑夜。
第二個深夜,他終於停下了腳步。
擡起頭,望着面前這片,像是凹陷進去的山谷,微微點頭。
前面,就是茅山關。
關內關外,完全是兩個世界。
不進去,永遠不知道關內是什麼模樣。
他站在關外,右手快速捏着陽雷法訣,不消片刻,夜空便有細密的雷雲匯聚在一起。
他一邊踏着步罡,沿着關外慢行,一邊口中念着金光咒。
溼潤的空氣裏,隱隱有不安的因子暴躁而動。
就這般,他踏着步罡走了大約二十分鐘。
腳下突然一停。
雙眸宛若有一抹電弧閃過似的。
右手法訣凝捏,輕喝道:“雷來!”
“轟隆隆!”
一道粗壯雷電從天而降。
天雷砸在山谷,發出巨響。
山谷開始崩塌,好似洪流傾瀉而下。
不規則的泥石,不斷的從山谷兩側向下滾落。
短短几分鐘的時間,山谷看上去,更加的低窪了。
“的確是這裏,沒有走錯。”
南崖望着山谷,微微點頭。
泥石滾落的山谷,終於露出了真容。
兩扇十多米高的大門,在泥石剝離後,出現了。
這兩扇大門,看不出是什麼材質,但在大門上,鐫刻着玄奧符篆的紋路,類似陣圖。
大門呈現古銅色,屹立在山谷之中。
這就是茅山關的大門。
大門那一側,就是被鎮壓的羣妖。
平時,大門被泥石封蓋,沒人能想到,山谷下面,竟然還藏着這樣的東西。
南崖要做的,很簡單。
他要將這兩扇大門,打開。
南崖轉頭向着四周看了一圈,黑暗中,森林裏,一雙雙眼睛正在暗中觀察他。
這些茅山的大妖,聽見了動靜,聞聲而來。
或許是詫異,爲什麼自己一個道士,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吧。
他走到門前,伸手,按在黃銅色的門上,微微用力。
接着。
是齒輪磨合的聲音。
大門,被推開了。
……
“各位都回去吧,這些天,謝謝各位了。”
乾元觀,明一略有些疲憊說道。
已經三天了。
還是沒有找到與南崖有關的一丁點蛛絲馬跡。
再找下去,意義不大。
畢竟,他們連宗師都請了好幾位出山,還是無功而返。
南崖所行之事,固然令人憤怒。
但他們這麼多人,不可能把全部的時間,都浪費在這件事情上。
大宗師也要修行。
其他人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剛開始的憤怒情緒,在這三天中,已經漸漸的冷靜了下來。
不管他們願不願意承認,都必須承認,他們很難找到南崖。
很難抓住他。
陳陽來這裏的目的,就是想用自己的身份,引南崖出現。
但是他沒有出現。
他不是玉成子,他不可能出現的。
這是他最後的手段,既然連這樣,都不能讓南崖出現。
那麼,的確可以放棄了。
衆人聽着明一的話,默默點頭。
就是李文民與星硯,心裏雖然覺得這不是最好的結局。
但也不算太差。
至少。
南崖現在無家可歸,他下半輩子都得過這種東躲西藏的日子。
衆人逐漸離去。
但還是有人留了下來。
劉正國道:“我要找到他。”
明一道:“茅山何其大,他執意躲藏,如何找得到?”
劉正國道:“找不到,也要找。這輩子,我不殺他,不甘!”
他終於等到這個機會,這是最接近殺死南崖的一次。
他絕對不能放過這樣的好機會。
南崖就在茅山,他一定還在茅山。
自己距離他如此之近,他不能放棄。
明一沒有繼續勸他,這兩天他把所有能想的辦法都想過,但還是想不出,怎麼才能把南崖引出來。
“玄陽,你也回去吧。”
“師叔……”
“我們還會繼續尋找的,茅山三宮五觀,力量並不弱,只要他一日不離開茅山,就總有一天,能找到他。”
陳陽默默點頭。
這句話,明一自己都覺得沒有什麼信心。
但他必須得有這份信念。
陳陽坐了一會兒後,便離開了。
他剛剛離開乾元觀,忽然心有所感的回頭看了一眼。
然後目不斜視,繼續向着山下走去。
而在茅山北側。
南崖正坐在一顆大樹的樹冠下。
他已經在這裏坐了有一會兒了。
只要再向前二十公里左右,就能徹底的離開茅山。
到時候,江南這羣人,再也別想抓住他。
但是,在他目力所及的範圍內,能清楚的看見。
北側每隔百米,就有一兩個軍人,手持槍械,巡視着。
軍部已經儘可能的將茅山所有出口地方,都包圍住了。
南崖在心裏快速計算着。
如果硬闖,有幾分可能。
如果只是要闖出去,他有十成把握。
但是這麼一來的話,一定會引起遠處的人的注意。
到時候,他以肉甚之軀,面對黑洞洞的槍口,也得受傷。
於是,他屈指一彈,一縷勁氣射向身後百米。
“嘭!”
一聲巨響爆發,傳到這些軍人耳中,聲音已經弱了很多。
但還是被他們捕捉到。
“那邊有動靜!”
“報告,山中有動靜!”
他們沒有輕舉妄動,來前他們都接到了通知。
對方是一名來自道門的築基真人,拳可開碑裂石,肉身能破音障,摘葉可作利器殺人。
雖然熱武器依舊能夠對對方造成傷害。
但也得有開槍的機會纔行。